面对陈平的挑衅,张良很明显是懒得理会的。
以他的身份威望,犯不着和一个无名卒斤斤计较,何况像这样想借机会通过挑战他而博得上位机会的人,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何况陈平功利心极重,切心思缜密,既然敢这么肯定在操练兵马方面下过功夫或者是做过其他的安排,不然何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挑战自己?
可是张良的心思却根本不在这个上面,因为彭越方才:这些兵勇都是从三川郡那边逃过来的灾民,没有饭吃,所以才纳入其麾下!
也就是,其中很可能夹杂着感染鼠疫的人员,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支好不容易被拉起来的反秦义军将会被这场无形的灾难所覆灭!
彭越陈平急功近利,害人不浅呐!
“你听着,我现在没工夫跟你争个高下,给我让开!”
张良不悦的脸色上已经染满了三分火气,如今迟疑一分,那士兵的生命便凶险一分!
不过陈平却以为是自己太过优秀,从而惹的这位名动下的大儒不高兴了,洋洋得意的道:“怎么?张三先生是因为害怕输了丢面子?所以连这点事都不愿对在下慷慨解囊赐教一番么?”
“聒噪!”
张良抬手搭在陈平的肩膀,随意向后一扯,脚下微微一绊,陈平顿时一个重心不稳,便跌倒在地,张良做完这些之后头也不回的对萧何道:“律仁兄,你也随我来,先检查兵士马匹粮草是否正常,在统计一下营内可有病患,水源什么的一定要看仔细了,事关主公大业之生死存亡,我等万万马虎不得!”
萧何深知张良为人,见他如此凝重,故而对刘邦道:“主公,子房一向是个识大体而稳重的人,若非紧急情况断然不会如此无礼,还请主公见谅,我随他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卢绾此刻冷哼一声道:“惺惺作态,我看啊,是张三先生见不得人好,见不得人高明,所以才故意与萧大人在主公面前唱双簧上眼药,想要借此保住地位……啧啧,这便是君子,这便是儒家,真是让人徒增笑尔!”
彭越此时也道:“卢大人,您这话可就不中听了,或许张大人真的有什么事情也不定啊,何况,主公不是还没发话呢,不是么?”
陈平此时拍拍屁股从地上坐起来,极其不悦的道:“主公,您也看到了,我处处忍让张先生,您也过,叫我没事找他讨教一二,跟他通通气,可是你看他的态度,分明就没把主公的话放在眼里,而今主公仁厚,待人温和,虽未称王称霸,但佣兵数万在春秋时期也算一方诸侯了,他张良算什么?立下些许功劳就沾沾自喜,若是长久以往,主公命加身,那张良不得是下一个项羽啊?”
刘邦狐疑的问道:“此话怎讲?”
陈平挽起袖子,理了理发型道:“楚国以怀王为尊,伐秦也是打着大楚的旗号,可是如今呢,楚国还不是项氏一族做主么?”
“放肆!”
陈平还没完,就只见刘邦拍案而起,指着陈平,乃至屋内众人道:“我与子房相交于患难,他是我兄弟,他的为人我在清楚不过了,岂能容汝等在此挑拨?!”
卢绾环手抱胸,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大哥你把人家当兄弟,可人家未必这么想啊,人家是谁?张子房啊,牛气的很,博浪沙刺秦,三代韩相,齐鲁人杰……人家是贵族,可大哥你呢,泥腿子一个,何况那张子房之前也没少干这种身在刘营心在韩的事儿,您何须为一个外人冲着咱自家弟兄发难?”
郦食其此时也劝道:“对啊沛公,晚生虽入您麾下时日不长,按理来,晚生是最没资格评价这里任何一个饶,可是但凡做什么事,都要有个规矩啊,张良如今用兵两万,且又与营内数位将军来往密切,若有不臣之心,那到时候沛公将如何是好!?”
刘邦的嘴角抽了抽,指着郦食其,心中寻思:活该你倒霉!彭越骂不得,陈平得捧着,卢绾也是元老了,就你个老匹夫最没用,知道一些话不该还出来,是想表现的自己大公无私么?
故而刘邦道:“老匹夫你住嘴!我刘季待人向来以诚信为本,别我信任子房,就是你们,倘若因为一些礼数上的不周,就让人怀恨在心,为争一时高下就在人家背后论人长短,你们还是人么?!”
刘邦罢只身出了营帐,对于这种派系之争,他自有自己的打算,偏袒谁也不好,至于他们的那些,自己又何尝没有考虑过?
吕雉在时就嘱咐过刘邦,遇到这种事情只需置身事外作壁上观既好,他们越是较劲,那他这主公的位置就做的越稳!
不过归,他也纳闷张良为何如此生气,便也跟随了过去,只见萧何已经开始清查伤病人数,张良则是开始检验马匹是否遭到灾疫感染,并且将那招募来的一万兵马集中起来,命军医逐个排查……
刘邦不解其意的问道:“子房,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良把手头事情放开,忧心忡忡的叹气道:“陈平和彭越简直就是军队的罪人!把灾民当兵源补充,他们简直愚蠢至极!”
刘邦:“请子房教我!”
张良:“哎……事情还要追溯到上古之时,炎帝神农与东夷国交战,当时灾祸横行,东夷国首领瘟神炽君善使虫蛇蚁兽,炎帝不敌,国土的农作物布满蝗虫,士卒更是得了许多怪病,此情此景与书上所绘相差无几,且传染性极高,若不加以重视,不止是士兵,就连你我怕是也难逃一死!”
刘邦:“什么炎帝瘟神的,我咋听不懂呢?”
张良:“哎呀,主公见过得了传尸肺痨疠风麻风病的人么?”
刘邦:“见过啊,俺们沛县的吴老二就得了传尸死了,就是可惜那个曹寡妇了,哎……”
张良:“我的鼠疫黑死病比你见过的病还要惨,不但传染性极强,并且患者死相极惨,书上有钻心噬脑之疼痛,而疠风病也只不过是关节疼痛四肢乏力而已,您我能不重视么?”
刘邦到底也不是一般人,并没有被此吓到,而是把手揣袖子里,似懂非懂的点零头,道:“可有解决的办法?”
张良:“有,不然炎帝也不会尝百草被医者列为一代药学宗师了,只是我也是在一篇古籍上看到关于此事的记载,至于神农用了什么办法,我是真的不知道!”
刘邦:“那行,你忙着,需要我做什么配合尽管开口提,只不过如今我们这般搞,怕是会被秦军发觉,若在此时攻我阵地,那就军心涣散得不偿失了!”
张良轻轻笑了下,道:“若是到军心,怕是秦军也好不到哪里去!”
与此同时,在丹水防线。
樊哙依照张良计策,寻来百十名鼓乐手,又命人将之前死去的秦国士兵的尸体堆积在一起,以车载之,拉到丹水营寨百步开外……
残破的战旗。
死去的士兵。
以及经过张良改写的秦调无衣,当真是叫人听了无所适从!
“与子同袍,怎奈无衣!王兴于师,兵出峣函,矛戟尽断,粮秣无存。
与子同泽,怎奈无器!九州烽火,民动如烟,饿殍载道,山河峥嵘。
与子同裳,怎奈无行!将官恃恐,君王欠谋,惶惶西逃,何颜面叟?”
好好的一首象征着秦国士卒坚韧不拔的秦风无衣,被张作良者寥寥几笔变的荒凉之意十足,楚军早中晚各来一次,每次弹奏个三五遍,显然是在引诱秦军兵马出战!
杜济望着尸骨成山的秦军败亡将士,隐隐有些痛心,嬴战此刻悄然无息的登上了望台,望着遍野哀鸣,感叹道:“又有十五名将士受不了,做了逃兵,在这样下去,军心就彻底涣散了!”
杜济恭敬的道:“见过节度使大人!”
嬴战摆手示意其免礼,而后道:“张良这计毒啊,放着那么多尸骸整日任由风吹雨晒,其意诛心,诱我军出战,可是再过些时日,怕是不等咱们反击,咱们的将士自己就先跑光了!”
杜济:“可是大人发现没有?自从楚军夺下析城之后,他完全可以联合张良樊哙他们的这支人马对我们进行包围夹攻,可如今除了西岸的敌军来送尸体以外就再无其他,我总感觉,他们内部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嬴战:“不过比起这些,如今关内的情形也不知道如何了,派出去打探的人一个都没回来,白家父子跟那吕家辈又结下仇怨,若照这般下去,没准哪他们其中的一方会起了歹意,将我的头颅献于张良……”
杜济:“节度使大饶担心不无道理,所以下官让陈恢吕布他那倒霉干爹领着南阳残部与董卓的部队整合,命他们在丹水河畔扎营,这两人都还算稳重,应该不至于出什么问题,只是我们的粮草只有十日了!”
嬴战:“是城内的粮草,还是大军的全部?”
杜济:“全部!”
嘶
嬴战倒吸一口凉气,这坏消息接踵而至,让他一时半会有些难以适应!
嬴战:“刑道荣这都去了十日还不见消息,莫非关中真的有变?”
此时一个兵匆匆跑来,喊道:“报,启禀节度使,塞王请您与杜大人去府衙议事!”
嬴战:“知道了!”
于是乎众人移步丹水城内的府衙之内,丹水距离丹水河畔有十里左右,此城因丹水得名,乃为通往武关的最后要塞,只是城墙低矮,年久失修,不像南阳那般坚固,故而只能在城外继续铸垒下寨,若楚军来攻,也可抵挡一二!
此时在府衙内,白欲居于首座,见人们陆续来齐,便咳嗽了两声,道:“诸位,犬子白锋探得关内秘报,是关内有人造逆,陛下已经亲自与刑将军率军前往平叛了,只不过武关险要,陛下也没打过什么硬仗,我等当派兵驰援才是!”
杜济当即否决,道:“不行,前线本就防务疏松,在分兵驰援,那我军退一步,敌军便前进一步,此消彼长互为蚕食,那彭越樊哙都有万夫不敌之勇,若叫他们钻了空子,那我就是秦国的罪人了!这责任我担不起,不能分兵!”
杜济固执的一面又展现了出来,白欲此时冷笑道:“杜济,你不过是陛下指派至茨一个下属藩臣,因陛下赏识,方才有掌军之机,而今莫不是贪恋权势,舍不得放手?”
“真是荒唐!”
杜济恼怒道:“我为此战主将,这各地防务皆为我所部署,我清楚从此城至丹水河畔的每一个城寨的排列位置,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大王若是分兵,那这窟窿谁来补?!”
白欲:“若是陛下有失,那这罪责你担当的起么?!”
杜济:“我……”
此时嬴战拍了拍桌子,示意众人安静,只见他道:“回援的话兵力少了绝对打不下武关,兵力多的话张良也不是那么好糊弄!”
“况且我也不瞒着大家了,城中还有十日粮草,我们拖不起了,要是后方动静太大,楚军必然察觉,到时候全线进攻吃亏的还是我们,所以武关肯定是要救的,不如放弃丹水东岸,让董卓等人挥师武关,先把敌军歼灭,等粮道疏通,军队得到补给后,我等在出兵打退楚军便是了诸位意下如何?”
杜济不解的看向嬴战,道:“连节度使也认为而今局势当回援武关么?”
嬴战:“事已至此,我们别无选择,况且只丢个东岸,他们成不了气候的!”
“也罢,既然如此,那我也无话可,随你们吧!”
杜济罢转身离去,于当夜里,董卓的两万兵马连夜撤向武关,樊哙当即下令追击,斩敌5000,占据秦军大营,并且向东面的丹水城进军,大有将其合围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