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安猛地推开门,大喊了一声:“不行!”
小脸因为奔跑而带了几丝薄汗,染上几分潮红,一张红嘟嘟的嘴唇还在微微喘着。
母后带着几分厉色的目光向她投掷过来,严肃说道:“没得你这样失规矩!”
沈长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诚恳说道:“江公子是儿臣的救命恩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母后此番此举,实属陷儿臣于不义。”
似是没想到沈长安会驳了她的意见,皇后微微有些惊讶。
不过皇后惊讶,皇后院里的侍女丫鬟们都有些惊讶。
倒是江煜冷着一张脸安静地站在旁边,似乎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一般。
三宫六院皆知,这太子殿下性子软弱,向来凡事都听从皇后的安排。
如今此番,这是被那贱人母女克的中邪了还是怎么?
江煜学识渊博,在陛下那里甚有口碑。
只是这江煜的出身实不及那户部尚书家的四郎。
如此出身,就算将来有所成就,也注定不会位极人臣,给卿卿带来大的助力。
想至此,皇后抿起薄唇,冷言说道:“本宫心意已定。”
沈长安倔强地沉默跪着。
往日里,皇后一对沈长安自称本宫,她便立刻服软,怕极了自个儿娘亲生气。
今日,是怎么了?
皇后有些恼怒地看着她,这孩子怎么就不懂事呢?
沈长安俯首一拜,眸子里是远超这个年龄所有的坚定。
她抬眼看着皇后,沉声说道:“母后,儿臣认准江公子做儿臣的伴读,非他不可。”
江煜听到她这话,面色微动,眸子里晦明难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后心下愠怒,柳眉横立,指着殿外说道:“要跪出去跪,别在这碍本宫的眼!”
又微微缓和了口气,对江煜说:“你也下去吧。”
江煜眉眼如山,执礼应下。
沈长安抱着小膝盖站了起来,并没有被皇后的怒气吓到。
神色平静地一步一步地走到殿外,撩袍跪下。
江煜站在远处,瞧着她这单薄的小身影,眼帘微微垂了垂。
真是个倔脾气。
三月的春风犹带着寒意,何况今日并不是一个阳光普照的天。
长春宫里外一众宫女全都跪了下来,为小殿下求情。
“娘娘息怒啊,殿下还小,这瓷砖石上尽是寒意,若是跪坏了膝盖可怎么好?”长春宫的大宫女芙青几乎要落下泪来。
皇后心中也有几分心软,但更多的是恼怒与委屈。
她这一辈子为卿卿谋划了这样多,卿卿可曾知晓半分?
想至此,皇后沉声:“让她跪!”
正在长春宫宫女们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之时,江煜静静地走到一个二等宫女身边,嘱咐道:“去请陛下。”
那宫女恍然大悟,谢过他,急急地就跑了出去。
江煜看着那跪在青瓷石上的小身影,神情分明已有了几分吃痛,却还是坚持着一动不动。
不顾身旁婢女的劝说,一副笃定了要和皇后犟到底的模样。
这才有几分当朝太子的模样。
那是江煜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这个十一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