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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风穿堂,七里香谢尽庭院楼台。
沈长安坐在榻上,正往嘴里塞着半块枣花糕。
绮南站在她身边,跟她讲着这段时日朝堂上的事。
霍泽燔没什么可说的,这本就是她做的,霍老爷子在那里为他挡着,他无非就是落得一个永不能入仕的下场。
此人入仕,绝对是朝野大患,不仅是东梧之难,也是他的难。
毕竟他可不是一个甘心被束缚的人。
记得他上一世好像写了个什么诗集,也是小有流传,可能是日夜出入风花雪月的场所而心有所感吧。
这样的人还是留着祸害青楼中的姑娘吧,凭着那张脸,也够他风流半辈子的了。
“殿下,也真是可怕,据说那个高进一进刑部就如同疯傻了一般,什么话也不说,连字都不会写了!”绮南感叹地说道,不住地摇头叹息。
沈长安蹙眉不言。
一进刑部就疯傻了?
这样的话不过是应付外界的人罢了。
八成是被人毒哑了,手也被人断了筋。
脑中浮现起上一世高进在朝堂上公然与她作对的模样,那被林曼荷暗中授意的步步紧逼,还有在他在大殿下被心照不宣地允许的不可一世与嚣张,那满怀恶意的嘲讽与为难。
口口声声说的,“跪天地而非跪皇帝。”,在众目睽睽之下以“陛下勿听信奸佞之言。”为由直接撕碎了沈长安扔给他的弹劾他的折子。
宣纸碎片纷飞满殿,高进脸上的笑意讥诮而不屑。
她那时恨得把嘴唇都生生咬破了,却只能往肚子里吞。
那时在朝堂上,除了江煜这个站在首辅之位的人,高进在林曼荷的庇护下无法无天,几乎无一人敢出言劝阻。
包括她在内。
那时她手中没有兵没有权,没有半点和太后抗衡的资本,处死不了高进,也奈何不了林曼荷。
她坐在龙椅上,浑身冰凉如置霜雪之中,一只手紧紧地抓着龙椅的,连指尖都是抖的。
可是一不能哭,二不能怒。
不会徐徐图之,也没有图的本事,治国才能不通,收揽人心不会,只能愣生生地接下来所有的嘲讽与恶意。
倒也不是没有好处。
沈长安垂眸,木然地又咬了一口手中的枣花糕。
练就了如今这样一番坚韧的本事,让她能死皮赖脸地纠缠上江煜。
不管他愿不愿意,好歹是做了她的太子伴读。
能获得他的倾心帮助,她自然也学到了不少一国储君该学的真东西,如今再来一世,若还是那般情形,也必然不会落得和上一世一样的结局了。
不过最好是不要到那般情形才警觉,好多东西应该在摇篮里就掐死的,这样最容易,也最省事。
比如高进。
这背后主使之人做这一系列的事情虽说也只是为了防止高进供出梁祁叶来。
但于她而言,却是帮着她处理了她上一世的一个敌人。
碍于东宫太子的身份,很多事都不能亲自出面,这样借刀杀人,显然是最好不过。
江煜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小娃娃在听到高进两个字的时候脸上一系列的情绪变化。
她似乎,像是大仇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