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庄看起来那么平静祥和,所谓的闹鬼似乎并未对生活在这里的人造成半点影响。
生活在这里的人井然有序地进行自己的生活和工作,管家伯纳尔亲自指挥那些帮佣,布莱斯则在不远处观察着他们。
“来两个人,过来!帮我把马车推出来。你去将拉车的马牵出来,还有...”
这些帮佣和管家正在为马匹套上缰索,将一辆带蓬的马车链接在它身后。
布莱斯未曾从这里的人眼神中发现到恐惧或者好奇一类的情绪,外表都是一副平淡无奇的,生活依然是有条不紊。
整个农庄的气氛就弥漫在这平常的安宁和谐之下,很难想象这里会有一件就发生在眼前的怪事。
一个8岁大的女孩突然变的不能见到阳光。这种怪异的状况纵然不为他人所惧怕,也会引来那些个农夫的猜疑和探究。
这就如同像在克罗姆城里一样,任何带着点些许新奇的事情要是一旦走漏了风声,那它一定会溜进所有人的耳中,在茶余饭后成为大家的谈资。
而在霍奇农庄里,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萨缪尔神父也来到这里,如果不是昨晚上亲身的经历也为他证实了某种不同寻常的事件正在酝酿。那布莱斯一定会先考虑自己的老师是否被假的消息所欺骗了。
也许这整个事件它正在布莱斯的脚下发酵,它在让自己变得更加危险。
可到目前为止,布莱斯唯一可以确认的是管家伯纳尔一定是知道点什么。瞧他一个劲儿地瞟着布莱斯这边,佯装出一副镇定地样子指挥别人,但额头的的冷汗早就将他暴露。
他故意打断自己与杰克的交流,在千钧一发之际阻止了杰克说出他想要说的话。
可惜,布莱斯没有理由去逼迫他交代出所有的东西。
布莱斯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再紧盯着管家。没有必要在他身上继续浪费时间。
当布莱斯走后,在不为人察觉的时候,管家伯纳尔长长地舒了口气,偷偷抹掉额上的汗珠。
重新回到霍奇家的宅邸,这里边的人似乎比较昨日要更加忙碌一点,也许是多了布莱斯这些住客的原因吧。
老神父正在厅堂与肖恩·霍奇,还有他的夫人泰纱交谈,谈论的大概是关于安娜的事吧。不过却没有见到另一个教士,克罗德。布莱斯记得他似乎比自己和神父进来的更早。
“救命..救命!”失声地求救声从楼上传下来,在场所有人面色大变。
布莱斯抢先一步爬上楼梯,到了二楼见到了这样一幕。
克罗德瘫倒在神父和布莱斯房间前的走廊上,手边是一盏熄灭的蜡烛,他一脸地惊恐地盯着安娜房间的门。
见状,布莱斯飞速地越过教士,跑到安娜房间前。并没有急着推门进去,而是选择侧耳倾听了一下,里边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他缓慢地推开卧室门,凭借着可以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巡视了一眼。除了小姑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以外,没有别的。
这时候,楼下其余几人已经点着蜡烛走上了楼,其中泰纱夫人看见安娜的房门被打开,惊呼了一声。抓起一只烛台就跑了进去,见到里面只有布莱斯一个外人,而自己的女儿则像刚睡醒的样子。
被刚才动静惊醒的安娜,却又回复到了那个胆小怕生的模样,将自己蜷缩在一起不停地抽泣。
在泰纱安慰自己女儿的这个空档,布莱斯走出了安娜的卧室。正好见到,老神父正在询问克罗德教士刚才见到了什么能他惊恐地求救。
“怨灵..一定是怨灵。”
克罗德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他看起来还没有恢复平静。
布莱斯就站在老神父的身侧,看着他不断地安抚克罗德,自己却没有着急发问。等到克罗德冷静的差不多后,才将自己所见到的说了出来:
“一个女人,她年纪看起来不小。她朝安娜小姐的房间走去,没有..没有点灯。我开始还以为是去照顾安娜的女仆什么的,没有在意。可是她一直停在房间门口没有进去,那我就好奇地问了她一声。然后...然后..”
说到这里,克罗德情绪再一次激烈起来,手指的指甲不断刮擦着木质地板,发出咭咭地怪声。看样子他的确见到了非常值得害怕的景象。萨缪尔用手轻按在他的头顶,口中默念着祷文,等待克罗德的情绪回复稳定。
“我看到了,她转过身。那不是一副人应该有的模样,她的眼孔中空无一物,她的嘴里喷吐着寒气。她碰到了我,用手...不..她们死的好惨,我不要..不要这样。救命..救命!”
克罗德的情绪完全失控,挣脱了按住他的神父。从楼上跌撞的逃下楼去。
萨缪尔神父赶紧追了上去,而且布莱斯选择留在了这里。如果自己也追过去,那这些普通人可能会受到威胁。
听起来,那个克罗德教士像是看到游魂,她触碰了他,然后就看到那游魂的死状。这听起来挺符合手札上记录的那点。它们怨恨生者,期望将自己所遭受到的痛苦与生者共享。
这无疑是怨灵没错了。
布莱斯心底松了口气,看起来这应该可以给阿斯塔尔老师交差了。
“霍奇先生,麻烦您告诉我。刚才克罗德教士见到的怨灵究竟是怎么一会儿事?”
“噢?教士他有提到过怨灵么?那还真是可怕压,可是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啊!”
肖恩·霍奇既没有着急地进到房间里,看看自己受到惊吓的女儿,也没有下楼去检查情况。只是端着一只燃烧着火烛的烛台站在楼梯附近。
听到布莱斯的询问,他也是毫不在意地问答,仿佛自己才是个局外人一样。
缺乏耐心的布莱斯急迫地想要得到答案,走上前去一把抓住肖恩·霍奇的衣领,将他提到自己的面前,凝视着他。
瞳孔中暗光一闪而过,他悄然地用上了昨晚对泰纱夫人使用过的幻术,无形中增强了自己的威慑力。
“告诉我,克罗德所说的‘她们’究竟死在哪里?是不是你将她们藏了起来。”
面对布莱斯的质问,肖恩·霍奇本打算继续狡辩。但眼前的男子突然像是变了另一番模样。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渗透出红光,身旁的一众黑暗也开始不断地萦绕在他身上,为这个男人增添了一股威势。口中质问的声音如猛然炸出地惊雷一般响亮,甚至在耳中出现了重重叠音。
肖恩·霍奇畏惧了,他瞪大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年轻人。
“她在..不,没有。这怎么会有。我也不知道!对,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怎么可能..不。”
没想到的是,肖恩·霍奇竟然被吓的语无伦次起来。面对这布莱斯的质问,他一会儿说自己知道,一会儿又说自己不知道,胡言乱语了一番,布莱斯也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可能有这么胆小的男人,布莱斯无语。他甚至怀疑这个男人其实是在装傻充愣,再次将他提近自己,布莱斯咬牙切齿地问道:
“看着我!不要再跟我演下去了,告诉我一切你所知道的一切。”
“我..不要吃我,你答应过我...不要!”
泰纱的声音从安娜的房门口传了过来:
“布莱斯阁下,真的很失礼,我的丈夫在您面前露出这样的丑态。不过您这样恃强凌弱是不是也有些不太妥当。”
扭过头,便看见泰纱提着一只蜡烛从安娜的房间出来,面带嗔怒地盯着自己。
切!
无可奈何,只好先放开了肖恩·霍奇,任由他摔倒在地上。
布莱斯的脸上又换回了那副平静的模样,恬着脸将人从地上扶起来并为他那身将被自己弄乱的上衣整理了一下,并带着一丝歉意向肖恩说道:
“真是很抱歉,霍奇先生。呵呵!看来我的确是心急了一点。对吧,夫人?要不然这样,就由您告诉我,为什么农庄里会出现怨灵呢?”
布莱斯凌厉地目光在黑暗中准确地凝视着她的双眼,泰纱,这个风姿卓绝的女人。他算是彻底地明白了,眼前这个所谓的家主根本没有一点儿屁用。这个农庄完全是由这位夫人说了算。如果说真有什么被隐瞒,那这个女人一定是一清二楚。
“我们不过是一群普通的农户,根本就听不明白你们说的怨灵?在我听来,克罗德教士他也有可能是见到了一个令人感到害怕的女人。要不然就是一个疯子,她无缘无故地跑到我们家里,她想干嘛?布莱斯阁下,你不去找到这个女人,为何偏偏要为难我的丈夫。”
“夫人,你说你不懂,这没有关系。谁让我和萨缪尔神父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你们处理掉这些你们不懂的东西。克罗德见到的一定是个怨灵,有怨灵的存在就代表着你们这里发生过谋杀。”
“布莱斯阁下,我还记得你昨天说你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查清楚发生在我女儿身上的怪事。你嘴里说过的话究竟哪一句是真的,我这个平凡的村妇已经无法辨别了。”
“每一句都是真的,至少你可以这样想。起码我不是来害你们的。好了,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为了你们的女儿着想,还是赶紧说出来吧。否则,这种可能牵涉到人命的事情,我就不得不去找警备团了。要知道我跟那里的长官汉克·库伯可是非常要好的关系,我甚至可以让他带着几十个属下来搜查这里。”
布莱斯轻笑了一声。
“到时候,就算你藏起来的是一枚沙子,我们也能给找出来。”
面对布莱斯的不依不饶,无论自己怎么解释,布莱斯也是一口咬定农庄里出了人命才会引出怨灵。
泰纱气的轻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
“这里真的没有您说的那样,住在这里的佃户和帮佣都可以为我作证。就算您带着一千个人回来也找不出不存在的东西。”
布莱斯上前一步,他非要从这个高傲的女人口中得到答案。两人互瞪着对方,互不妥协,视线中的空气就像要被摩擦出一道火焰。
“那也有可能是暂住这里的旅客被害,也说不定哦。夫人?”
这句话根本就是在暗示是霍奇一家暗害了别人,听到布莱斯这般无礼地指控,气氛一下子变得僵硬。
泰纱的脸色也在瞬间阴沉了下来,手中的烛火变得摇摆不定,她的面容被埋藏在漆黑的阴影里。身后的影子也在晃动的烛火中被无限地拉长,细长的影子衔接了黑暗其中像是发生了某种莫名的变化。
“布莱斯阁下,现在我不想再与你作无谓的辩解了。这一切的事实还是请等到萨缪尔神父回来以后,我们再议论。相信到时候这一切都会有个定论。”
她的话语一字一句地从嘴里吐出来,遥远地如同冥河上飘荡过来。她的语调冰冷,像凛冽的寒风。落在耳朵里,布莱斯也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心中隐约升起一点畏惧。想要争辩的话语到了口中,也不得不重新咽了回去。
面对这个女人的威势,他竟然妥协了:
“可以,那我们先等神父回来。”
争辩结束,泰纱雍容地走到自己丈夫跟前。面容依旧被覆盖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冷冰冰地叫着自己丈夫的名字:
“肖恩?肖恩!”
肖恩·霍奇浑浑噩噩地站在那里没有回应,泰纱便一遍又一遍加重语气,终于将肖恩·霍奇给唤清醒过来。
“赶紧去把神父和教士找到啊!”
“好的,我马上去。”肖恩·霍奇慌乱地从楼上跑了下去。
留下布莱斯独自在那里郁闷。
我怂了?面对一个普通的女人,我竟然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