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怎么摔的？”

虽说辰王夫妇在同一席位上坐着，但半场宴会下来却连忙得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轮番的敬酒和闲谈，一直到了后半夜舞乐开演才得了一时空挡。

辰王此时才总算得了机会，避过众人视线附在她耳边关切的问她。

只可惜乐声太大，她实在没怎么听清，好在看他的神情也能大概猜到。

穆笙微微扭头冲他浅笑道：“没什么，一时没站稳罢了”

辰王又道：“什么时候是事？”

穆笙正在犹豫要怎么说的时候，他紧接着又道

“那天晚上？”

既然他猜得到穆笙也没必要撒谎，老实的点点头。

旁边的人顿的片刻，格外温柔道

“还疼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离穆笙很近，为了让她听清还微低着头，嘴唇离她的耳朵和脖颈都很近。

巧的是今日梳妆的时候丹易将她耳边脖颈的碎发都挽了上去，脱了披风就露出一整个修长的脖子来，他在耳边说话的时候，那温热的气息就毫无遮挡的在她脖子一圈游荡，他声音不大，却温柔得不像话。

这样亲密的距离好像避暑山庄那些日子才有，穆笙一时有些不太适应，不觉声色的将上半身微微后仰了一点，摇了摇头道。

“已经好了，早就不疼了”

她这一仰正挡在了过道上，此时宴席上的宾客都酒过三巡，有些正摇摇晃晃的四处找人敬酒说话。

穆笙此时精力都放在眼前这人身上，丝毫没注意有人正端着满满一杯酒，脚步虚晃的冲她这条过道来，更不知道这醉汉眼看就要撞上她了，若当真是撞上了那满满一杯酒定然是要兜头淋她身上的。

好在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在撞上的前一秒她被人一把揽住拉了回来，与那醉汉与她错身而过，那人安全的端着酒杯去了对面，但她却没马上被放开，而是就这样被稳稳的按在了辰王的右肩上。

穆笙丝毫不知这些变故，只知道自己他不知何故突然出手，使自己又落进了一个比刚才更加忐忑的境地。

她不知辰王要做什么，她似乎不敢反抗，又好像是不舍的反抗，在这微妙的感觉中进退两难，内心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动没动，在旁人看来她只是乖乖的靠在他胸口以上，一点也看不出她是如何艰难又复杂的挨着。

辰王只半拥着她，并不开口说话，穆笙更不知如何开口，于是二人就在这乱哄哄的乐声舞声中，短短的相拥了片刻。

最后还是辰王率先开口，他将脸埋在穆笙的颈窝上，几乎贴着她的皮肤说了一句话。

他说：“抱歉，是本王错了，别生气了”

穆笙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她以为是自己刚才喝的那半杯酒让她起了幻觉幻听，可那幻听马上又响了起来，

“笙儿，别怪我，好不好？”

在确定不是幻听那一刻，她霎时间从头到尾烧了起来，她不用去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此时一定红到了不能看的程度。

这一把火直接将她的脑子烧成了一团浆糊，在丧失理智前她挣扎着问了一句。

“王爷，你是不是喝多了，我……”

“没有”

然后穆笙就彻底任由那火烧掉了她的理智矜傲，也忘了那一巴掌打在脸上是如何如何的疼痛，忘了这大半年来的冷落与偏待，此时红着脸在他怀里靠实，还伸出手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袖。

这时突然一阵喝彩声响起，穆笙条件反射的弹开坐正，扭头一看才知道是压轴的曲子登场了。

穆笙不好曲乐，却还是跟着旁人热烈的鼓掌，一副期待万分的样子，可其实那台上唱的什么，演的什么她一概没看清没记住，她不过是不敢扭头去看身旁那个人罢了。

守岁结束后各家由御林军分别护送回到各自府上，今日的除夕宴才算是结束了，拜别了陛下娘娘，辰王夫妇也登上了回程的马车。

穆笙先前一直回避，此时马车里空间太小，实在是避无可避，好在辰王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扶着她的手上了马车，而后也没有再放开，一路携手无言的回了王府。

虽然已过子时，但辰王府依旧灯火通明，老远便能看见赵云萝同傅烟领着一干家丁侍女侯在门口，红红绿绿的衣裳在白茫茫的雪地里一眼就能看见，他们携手下车时，众人齐刷刷的高呼道

“臣妾，恭迎王爷王妃”

“臣妾，恭迎王爷王妃”

“奴婢，恭迎王爷王妃”

“奴才，恭迎王爷王妃”

辰王挥手让众人起身：“好了，外头风大，都进府吧”

穆笙没说话，因为她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辰王紧拽着自己的手上，以往在赵云萝跟前她是不会这样的，她执念太深，只至于她不曾看见，迎上来的赵云萝看见二人紧握的手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才转头去牵了辰王的另一只手。

今夜院子里设了暖阁，暖阁前的空地上放着不少焰火和礼炮，他们才跨进院里，京城里便有此起彼伏的礼炮声响起来，有远有近不绝而耳，也只有在除夕这一夜城中不设宵禁，整晚整晚燃放礼炮焰火都不怕会打扰邻里，因为满城的人都会放焰火庆祝。

辰王不是个爱玩乐的人，穆笙自然也不是，所以辰王府里的热闹没一会儿便吩咐散了。

只要辰王在场，赵云萝是时时刻刻都吊挂在他身上的，临走时她同往常一样，十分自然的抱着辰王的胳膊吊着嗓子道：“王爷走吧，臣妾都困了”

谁料辰王却不同以往，不仅没跟她走，还剥开她的手拍了拍道。

“困了就早些回去休息”

随后起身接过披风，一边往穆笙在的方向走，一边道。

“今夜除夕，我去王妃房里歇”

赵云萝顿时慌了，忙追上来又拉住他，一转眼挤出一框眼泪来。

“臣妾身子还没好呢，王爷不在睡不踏实的”

穆笙此时正在门边系披风的带子，并没有回头看看，也不知他是不是有所动摇，只晓得他略顿的片刻才道。

“让嬷嬷守着你睡，今日是除夕，你该懂些事，嗯？”

赵云萝想必再没什么办法，扭扭捏捏的哼唧了一阵，最后只得自己一个人气呼呼的走了。

傅烟紧跟她之后，十分有眼色的紧接着告了退，然后就只剩下还站在门口系披风的穆笙。

她回过神来，快速系好衣带，恭敬道：“王爷请”

“走吧”

他答应一声大步走近推开了门，路过穆笙时十分自然的牵起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