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又一次升起,宁采臣早早起来收拾完,刚走到客栈大厅,便见一个人正倚着大门呼呼大睡,走近才发现,此人竟是陈永安。
“醒醒,唉,醒醒,陈兄,你怎么在这睡着啊?”
宁采臣担心他受凉,赶紧上前拍醒他。
“啊…谁啊…”
无力的抬起胳膊揉了揉眼睛,陈永安有气无力的嘟囔道。
“是我,宁采臣,你怎么睡这啊。”
“啊,宁兄。”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陈永安立时回过神来,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对着宁采臣便大吐口水。
“我这是在这等你呢。你这,别不是又想偷偷撇下我自己一个人去吧。”
其实他昨天看榜回来后就担心宁采臣再不带他一起去装13,搞得他翻来覆去一夜没睡着,到最后看外边天色变亮干脆不睡了,就直接下楼蹲在大门口等着,防止宁采臣再偷偷跑了。
“至于吗,就是看个榜单而已,又不是娶亲。再说我就是去出门锻炼,等会还要再回来一趟,到时候再叫你便是了,何必在这受凉呢。”
看着他顶着一双熊猫眼,满眼的血丝,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宁采臣也对这好友服气。
“怎么不至于!你这老头子坏得很…”
宁采臣刚说完,陈永安立马急了眼。对他来说,看自己兄弟当案首简直比他自己考过还要高兴,怎么能不重要,不仅重要,还十分重要!
“好好好,说不过你,看你也不想睡了,那就如你的愿,跟我一起出去吧。”
宁采臣也懒得跟他瞎扯,爱来就来吧,只要他嫌不累不困。
……
收势…呼…
打完收工,见陈永安不出所料又倚着一棵树睡着了,宁采臣苦笑着摇了摇头,再次将他喊起,便径直向考院走去。
这一次发榜是府试的总榜,最后一场考试结合前两次考试成绩发的“长案”,将所有被录取的考生依名次横排,用姓名发案,称为“长案”。第一名,称为府案首,甲榜包括案首共录十人,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荣誉称号就是“府试前十”,乙榜共录二十人,也就是说最终通过府试的人数为三十人整。
不管甲榜还是乙榜,只要是在榜单上的人都可获得“童生”称号,就跟升学了一样,初升高不会再考一遍小升初,这以后再考便也再不用参加县试府试了,只需要参加院试就可以了。
今天考生来的更早,等宁采臣磨磨蹭蹭到了地方,考院门口已然聚满了前来看榜的人。
拥挤的人群,三五成群的学子聚在一起,或是紧张的一言不发,或是自信的高谈论阔,有些看热闹的也是在小声嘀咕。终于,在众人焦急盼望了些许时间,便听到阵阵鞭炮声响,两排红衣衙役敲锣打鼓而来。
锣鼓喧嚣立刻吸引了这些学子的目光。
“宁兄,快看,要放榜了。”
陈永安似乎比宁采臣还要激动,抓着他的肩膀就是一阵猛晃。
在场的众人也都踮着脚尖,视线随着拎榜的官吏移动。
就看这次了,没有下一个三年。
宁采臣站在人群中,静静的看着激动的人流,面色如常、不悲不喜,脑海中莫名的冷静,跟陈永安等人的激动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一次榜单没有什么悬念全都是直接写考生姓名,负责发榜的官吏说了一通恭贺和勉励的话后,便在衙役的辅助下开始张榜了,将一张长长的写满名字的榜单张贴在了放榜墙上。
案首在第一位,前十位为甲榜,在后面用红笔标出,与后面分割开来;后面三十位就是乙榜。
看榜的学子书生情绪要比往常任何一场都要激动,在榜上的学子几乎欣喜若狂,这便是童生了,万里科举长征,终于踏出第一步了,虽然在宁采臣看来可能几年后便没什么鸟用,但此时依然让这些学子趋之若鹜。
当然,落榜的考生则是更加失落,不少人痛哭流涕,以往数场俱在榜,只这一次不在榜上,但境遇却是不可同日而语,落榜意味着以后还要将县试、府试重新来过,加在一起共七场小考,不确定因素又多,看着周围在榜之人欢喜模样,心中不免悲伤万分。
还未等榜单张贴之后,陈永安便抛弃了宁采臣一头挤进人群中。
宁采臣!
黑色榜单最前面那个朱红色的名字显得尤为显眼。
“哈哈哈哈…案首!”
再次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再看看看着宁采臣,仿佛不认识一般。顿了顿,忽然,一声爽朗的大笑从陈永安口中传来。
宁采臣闻言宛然一笑,不过片刻后,便又面色如常道。
“看完了,走吧。”
“你就不高兴?”
看着榜单旁那些大笑的身影,再看看自己面前的好友,陈永安实在理解不了,他怎么能这么淡定。
要知道这次的案首可是货真价实的府案首,这可是在金华府县共五百余名学子书生中群雄逐鹿。陈永安可是知道这府试的难度,武邑县还是公认考生质量的最差的县。可就是这个最差的县,不过十九岁的宁采臣,竟弄了一个府试案首回去,几乎是让人瞠目结舌的结果。
而且,让陈永安更羡慕的是,一般而言府案首通过院试中秀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几乎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规矩了,历年皆是如此,只要宁采臣不做什么出格的事,一个秀才身份是妥妥的了。
“高兴啊,怎么不高兴。”
说着,宁采臣又露出了职业假笑。
其实对于这个府案首,宁采臣也是有些惊喜的。首先,这次府试可以说是靠着前身的自己,也就是他自己真实水平取得的;其次,府试虽然不过是科举考试中基础考试的资格考试,但难度也还是有的,能在那么多人中拔得头筹,说不欣喜还是假话。
当然,宁采臣也没有被欢喜冲晕头脑,这也仅仅是府试而已,只是一府之学子竞争,还有院试呢,即便简单过了院试也不过才是科举考试的资格考试而已,日后还有乡试、会试等等。
万里长征,这只不过微不足道的第一步而已。
另外,参加科举对他来说,不过是为了谋求个社会地位,为更好的在这个妖魔遍地的世界生存下去铺路而已,说到底,也没什么可重要的。
并且,府试已然结束,但还有一件事并未结束,静等着宁采臣去处理呢。
一笑而过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