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格格安好,钮祜禄格格安好,妾郭氏。”左下手第二个位置上站起位身姿丰腴的女子,肤白貌美,双十年华,说话动作间略带腼腆。
“胡格格安好,钮祜禄格格安好,妾武氏。”相貌俊丽,抬手举足间自有一股爽朗之气,如不是心有藏奸之辈,应是心性疏阔之人。
“胡格格安好,钮祜禄格格安好,妾耿氏。”相貌对比前几位实属平常,身姿自有风流之态。
四位格格打过招呼各自稳坐,剩下的五位侍妾上前见礼。
“胡格格安好,钮祜禄格格安好,奴才兰氏。”
“胡格格安好,钮祜禄格格安好,奴才张氏。”
“胡格格安好,钮祜禄格格安好,奴才苏氏。”
“胡格格安好,钮祜禄格格安好,奴才伊氏。”
“胡格格安好,钮祜禄格格安好,奴才汪氏。”
五个侍妾各有各的特色,除了兰氏已有三十以上的神态,其他几人倒有环肥燕瘦之姿。
胡亦安一一颔首微笑,心里却想着,四爷艳福不浅,在屋里的已有九人之多,各有千秋。加上福晋、侧福晋还有新进的她们两人,现已凑齐最不吉利的双数。还有几个不能上台面的通房,说他一辈子只有在册的三十位妃嫔,打死不能信。
譬如他爹康熙在册有五十几位妃嫔,那都是贵人以上的,贵人以下的常在、答应、官女子之类的女人多不胜数,不见光的多着呢。
见过礼后一室寂静,该坐着的坐着,该站着的站着。耿格格下方倒有两把空椅子留给新人的,胡亦安却暂时没打算坐。
一是大Boss都没到呢,没有行过礼认过证,没必要急着做小。二是她和钮祜禄氏谁上谁下?还是确认过大Boss的态度后再说吧。毕竟按规矩钮祜禄氏应在她之上,可若她受宠而钮祜禄氏无宠,她坐下脸面就不好看了。
女人就是这么斤斤计较。
门口传来请安声,所有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转身抬眼便看到一身穿着品红锦缎金丝银线绣花卉旗袍的女子,容色艳丽,身姿妖娆,大两把头上珠玉盘绕,气势十足。
离得稍远些看来不过双十年华,走近再看傅粉的脸上气色并不好。不过,浑身的装扮却很能凸显她的优势,艳丽妖娆。
毕竟生过四个孩子,肥大的旗袍也难掩其丰乳肥臀,这身材可不是那些没生养过的女子可比的。
胡亦安自知来人是谁,只是没想到四爷在这方面竟是个大俗人,喜欢妖媚的女子。只是眼光明显不高,妖媚女人的极品是媚而娇,妖而惑,举手投足间能魅惑众生的女人才是极品。而李侧福晋,媚有余妖不足,盛装打扮只能衬其风骚。目光看以平静实则暗沉,明显心有沟壑之人。
想来也是,十几个女人十来年间只有她一人独揽四个子女,其余之人除了福晋身为正室育有一子,其他人要么没生过,生过的也死了。
对,福晋的儿子也死了,现在她独揽四爷所有的子嗣。
这样有姿有色心有乾坤的人,如果不是儿子早早死了两个,剩下的那个不成器,说不定真没有钮祜禄氏母子什么事了。可盛宠之下人难安,谁不想分了这宠?所以她的儿子早死了,后来的年氏孩子死绝了。
想来四爷在这方面也是个无能的,知道宠女人,怎么护不住孩子呢?
又想远了,这些事跟她没关系,先老老实实的给现今的宠妾行礼问安吧。
李氏踱步走到胡亦安身前,叫了起,盯着她上瞧瞧下看看,最后抿唇低笑,“胡格格莫怪,我是瞧着入了迷,世间竟有如此美色。”
美相妒,同智相谋。
如此美色合该进宫侍候皇上祸乱后宫,入了这贝勒府,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啊。
胡亦安自从进入练气期,神经敏感了许多,李氏面带微笑,轻声细语的,却让她脊背发寒,这是准备对上她了?
胡亦安颔首低眉,“奴才谢侧福晋赞赏。”
李氏神色微凝,继而呵呵娇笑,瞅一眼众人说道:“这显然是个不谦虚的,不过嘛,年轻貌美的女子心气傲些也是应该的。”
胡亦安低眉浅笑,温婉开口:“奴才不敢苟同侧福晋这句话,相貌是父母赐予的,侧福晋夸赞奴才美色,奴才当替父母亲谢之。自小奴才母亲便耳提面命女子以敬、顺之道为大礼,如有一天侧福晋能夸一句奴才是恭谨懂礼之人,那奴才才更开心呢。”说到后面还俏皮的对李氏笑笑。
你夸我以色侍人老娘我认了,你再说我傲慢无礼,我还不能还嘴了怎么地?
李氏没想到胡亦安一个新人就敢如此伶牙俐齿给她难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心无城府?
“修身莫如敬,避强莫若顺。故曰敬顺之道,妇人之大礼也。夫敬非它,持久之谓也;夫顺非它,宽裕之谓也。胡格格既想做敬顺之人,要持之以恒才好。如过个三五年,胡格格能以身作则,莫说是我,主子爷和福晋也会赞赏你。”李氏似笑非笑地看着胡亦安说道。
女戒女则千人千义,字字逼的女人枷锁束身,她胡亦安敢以顺敬开口,那就做好木头美人的准备,如若做不到,主子爷不会喜欢口出妄言的女人。
胡亦安心中谓叹,这才是高手,转眼间便给自己套了一套枷锁。不过,千人千解,你的敬顺之道与我之道,对错不过依评判者的心。
“李侧福晋训诫的是,奴才一定依侧福晋为标榜,对上恭敬守矩对下宽和有礼,知进退明事理。福晋处理一府事宜已够操劳,奴才尽可能的少给主子福晋添麻烦。”
李氏没想到新人还真大胆!心中一团怒气升起,学她,学她什么?当面恭敬实则不逊?还是借她之口顺势向福晋投诚呢?
“胡格格还是莫学我的好,我比班昭圣人可差远了。”
“哪里差了?李侧福晋规矩有礼可是主子爷都称赞的。”门口响起一人言语,众人肃手而立。
胡亦安抬眼便看到一身着正红金银丝织锦缎旗袍的女子,两把头上仅一根珠玉牡丹钗,气色不大好,看着有些虚弱,却端庄含笑地扶着嬷嬷的手缓缓走了进来。
待她在正位坐好,众人墩身向她行礼。
“奴才请福晋安”。
乌拉那拉氏抬手免了众人的礼,笑着说道:“都坐吧。”
众人笑着谢过一一坐下,钮祜禄氏见胡亦安依然站着,也低头立在一旁。
福晋没再让坐,而是接着进门的话头笑着开口:“李氏可是谦逊了,你侍候主子爷精心,教养孩子用心,对我也算有心,虽说有时候持宠生娇了些,都是无关急要的小事,我可曾说过你什么。只要你们守着府里的规矩不惹是生非,不给主子爷和我添乱就成了。人人都像班婕妤,生活还哪来的乐趣?”
众人称赞福晋大度慈和。
胡亦安心中挑眉,都不是省油的灯,她的道行有点浅。
李氏勾唇一笑,“瞧福晋说的,妾怎就持宠生娇了,前没因后没果的,新来的妹妹还是以妾不好相处呢。”
“些许小事何需处处挂在心上。”
“胡格格,瞅见没,福晋才是女子的典范呢,能学到一二就受益非浅了。”李氏觑了胡亦安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福晋现在也只能在嘴上过过瘾。
胡亦安安然地站在众人之间,听到李氏的话,浅笑回道:“福晋是大妇风范,福晋的敬顺自然是依礼管束,是大度宽和,是咱们的福分。奴才身为妾室,敬顺自是以礼约束,恭敬顺从,这是奴才的本份。”
除了福晋,在坐的都是妾,谁比谁高贵?
李氏美眸微眯,打量着即便以恭敬之态站在厅中任由人打量,也难掩其淑姿仪态的女人。这就是自小由贵女之仪养大的女子?满身的底蕴,是她们这些小官之女,满族勋贵不能比的。李氏不得不重新评估她的分量,这府里没有这一款,不知四爷可中意?想来会喜爱的,哪怕想到有一丝这种可能她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李氏勾唇一笑,对福晋说道:“一听胡格格所言便知其家教森严,最重规矩礼节。若真是如此,咱们倒能安稳和顺些,毕竟胡格格花容月貌,主子爷哪会不喜欢呢?不过——,显然胡格格是个胆大的,自个儿大喜之日就敢改了自己的喜服,到底轻佻了些。”
胡亦安心道来了,旋即表情肃穆,“请福晋容奴才回禀。”
见福晋顿了片刻才点头,便缓缓道来。
“天下皆知万岁爷对百姓自来宽和,也从未严禁汉人穿着。奴才自小便以汉家礼仪穿着养大,本想着此生应是如此了。哪曾想皇恩浩荡,万岁爷给奴才家抬了旗,奴才这也有了选秀的资格,更是隆恩天赐,被万岁爷亲指给了四爷。接到旨意时奴才即欢喜又忐忑,唯恐规矩礼仪有不周之处,在家这些日子奴才更是日日请教教习嬷嬷。总想着进府后不能失了规矩,累得福晋再重新教导。至于奴才身上的衣裳……”
说到此处,胡亦安难得羞怯的红了脸,轻声软语道:“父母自幼娇惯奴才,自个儿为人又爱——臭美了些,身上的衣裳首饰后来就多出自奴才自个之手,多年来养成的习惯,看着不合己身的总想改一改。不过,大喜日子的旗袍奴才即使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自改动的。是问了嬷嬷,又拜托伯母多方打探,才知衣裳本身并未有要求,只要不用逾矩花样便成,奴才这才大着胆子改了。一是穿着习惯,二是……奴才身为妾室,不会有华衣锦服的婚礼,这是规矩,奴才心甘情愿遵守,可……也是奴才的大喜之日,总想圆满些。”
说完,深吸一口气,端端正正的行了福下|身子,“如若奴才坏了府里的规矩,还请福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