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她们不敢妄动。忘了前几年那个付嬷嬷因着些许小事嫉恨青玉,逮着机会整治她,最后还不是落得扒了裤子打了顿板子送回了内务府。付嬷嬷当时多有脸啊,可是帮衬福晋管家的,有权利的,这两个算屁!咱们主子爷护短呢!”紫菀撇嘴回道,对沉香的话不以为然。
“你就作吧你。”沉香瞪了她一眼,端着参汤走到床前坐下。“你再唤两声胡格格,看能不能醒来。”
紫菀嘟囔句“就你好心”。推搡着胡亦安喊了两声见没反应,“还是不成,把这碗参汤也喂了吧。”
胡亦安在四爷离开后便睡了,只是身边始终有人睡的并不安稳,期间发生的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对于四爷身边的人和两大巨头的嬷嬷碰撞只当好戏看,都是现今她得罪不起的人,何必为难自己呢。
听到又喂参汤也配合的喝了,躺下继续睡,没有精力等醒来戏怎么演下去呢?
走出落梅院的林、戴两位嬷嬷相互看了一眼,又各自别开。多年的老对头,有时连面子情都做的假惺惺。
戴嬷嬷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现在小姑娘真是厉害,搁咱以前少不得挨嬷嬷顿板子,至少也得饿两天。”
林嬷嬷扫她一眼,嗤笑:“你都说搁以前了,再说这个有意思吗?人家小姑娘再厉害那是人家本事,看不惯可以学学付乞婆不是?”
戴嬷嬷闻言狠戾地瞪她一眼没再接话。她和付嬷嬷自小交好,一同入了四爷府想着两人连手能大展拳脚,谁知没两年她就送了命。要说这里面没有福晋和这老乞婆暗中搅事她死都不信。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正院,屋里正聊秋季衣裳样式的众人停了话头。
乌拉那拉氏面露关切地问道:“胡格格怎么样了?府医如何说的?”
林嬷嬷忧心忡忡回道:“奴才去落梅院时胡格格还在晕睡,看情形不大好。不过,有紫菀和沉香两位姑娘亲自照料着的,也说府医言没有性命之危,只是胡格格身体有异没敢开药方,用参汤吊着等胡格格醒呢。”
众人没想到胡格格病的如此之重,更没想到四爷会把身边的贴身丫鬟支过去伺候个格格,一时间万般思量压在心头。
乌拉那拉氏也意外,对于四爷的现今做法越发看不透。
李氏没理福晋的装相,看了戴嬷嬷一看便知有内情。没等福晋往下再说,直接问了句:“胡格格到底得了何种病痛,竟如此严重?”
林嬷嬷面露尴尬,一时踌躇。
李氏皱眉,不耐烦的说道:“有何不能说的?大家都是女子有什么话说不得,你这样含含糊糊的是什么意思?”
林嬷嬷为难,“这……”
李氏直接指着戴嬷嬷,“戴嬷嬷你说。”
乌拉那拉氏虽不满李氏的态度,也没表现出来,林嬷嬷不说那是不好说,由戴嬷嬷说也没什么。
戴嬷嬷讪笑,“胡格格不是病……是伤着了……奴才们进去时,胡格格脸色青白地躺在床上没丁点意识。林嬷嬷掀开被子看了眼,露出来的皮肤没一块好肉,都是黑黑紫紫的怪吓人的……”
众人闻言皆是一脸震惊。虽说先前有所猜测,也不过是四爷贪图新鲜累着了小格格。谁曾想会如此严重,简直不敢置信。在坐的大多都侍过寝,心知四爷在帐子里不是多温柔的人,也从未有过残暴的一面。一时间整个屋里气氛诡异。
乌拉那拉氏沉静着脸看向林嬷嬷,林嬷嬷无言地点了点头。
乌拉那拉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吩咐林嬷嬷:“既然胡格格伤了身子,待她醒来你去库存取些人参、燕窝、冬虫夏草之类的补品送过去,告诉她好好养伤,……保重身子。”
四爷在胡格格院子里胡闹,现今还弄得满府皆知,一个小格格脸上不好看,四爷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李氏闻言回过神来,脸色舒展了不少。看了眼怒火中烧的福晋也对戴嬷嬷吩咐了句:“你稍后也去我私库里挑些上好的补品给胡格格送过去。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伤了身子有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
乌拉那拉氏看她一脸惬意没说话。
李氏却笑着站了起来,“这一早上的耽搁福晋不少时间,就不多打搅了。您还得去宫里给娘娘请安进孝呢,迟了可不好。”
说完规规矩矩的行过礼领着戴嬷嬷离开。
众人见李侧福晋离去都回过神来,赶忙站起来恭送。
快走到门口的李氏突然转回身子,笑的意味深长:“刚才咱们还为主子爷得了个能红袖添香的美人而开怀,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乌拉那拉氏也站了起来,平静地望着趾高气昂的李氏,淡淡开口:“紫菀和沉香两个姑娘还在呢……”
李氏哼笑一声转过身去,说了句“谁知道呢”,扶着戴嬷嬷的手离开了。
那句“谁知道呢”到底砸进了所有人心里。
原以为是个高高在上能得盛宠的人,也不过是主子爷发|泄|欲|望的玩意儿。
到底心里松了口气。
至于以后如何?谁知道呢?
胡亦安睡到日中,解了乏意,觉着差不多了才睁开了眼。
天热人易乏,紫菀、沉香两人坐在凳子上,靠在床两角眯眼。听到床上传来呻吟声同时睁开了眼。
沉香坐在床头离胡亦安较近,看到胡格格醒来忙探过头轻问:“胡格格可是清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胡亦安睁开眼看到床边一坐一站两人一副惊吓过度随时昏厥的模样,皱着眉不顾浑身疼痛紧紧把被子攥在手里,抱在颌下。
嘶哑着嗓子努力喝问:“你们是谁?为何在这?灵言她们呢?”
沉香这几天并未见过胡亦安,只是听青玉她们讲是个胆大肆意的人。再对比着这个惶惶不安的人实难想像到底遭受怎么地摧残才变了性子。不由心生怜惜,轻声细语地安抚:“胡格格莫怕,奴才是沉香。”又指了指站在她身后的人,“她是紫菀,咱们是主子爷身边伺候的人。”
胡亦安听到主子爷三个字瑟瑟发抖,如惊鹿般猛然爬到床里面,抓过薄被卷缩在怀里,埋首在膝盖上不发一言。
沉香看胡亦安反应如此强烈也站了起来,和紫菀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怜悯。心里想着“作孽”,可作孽的人是主子爷谁敢吭一声。
沉香大着胆子爬上了床,没敢离胡亦安太近,就那么跪趴着温柔地细语:“格格莫怕,主子爷不在这。格格您都不知道,主子爷今早起来看到伤了您,都不顾自身难受亲自为您清洗了身子,又亲自为您上了药,还找来了府医。听到您无碍后又担心这院子的奴才伺候不周,安排了奴才和紫菀来照料您,最后才支撑着回了前院。具说主子爷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可见爷是真的没想伤您的,您别害怕了好不好?”
紫菀看着沉香一脸哄孩子的模样,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是把胡格格当她自家几个弟妹给哄了?
胡亦安听到温软细语慢慢地抬起头,一双哭过的双眼湿漉漉地泛着微红,小心翼翼地瞅着沉香,想确认她说的真假。
沉香一见有效,笑的暖暖的,“格格咱们先不想其他的,您觉着身子有哪里不好?让府医过来瞧瞧好不好?”
胡亦安微微摇了摇头,哽咽过的嗓子更加沙哑:“不用,我用的方子有些不同,可以自己写。”想想自己的现状,“你能替我写吗?”
“格格不用府医可以自己开方子吗?”沉香诧异。
胡亦安点点头,“我的方子必须对应五行,以滋养为主。我的身子我能感受得到哪里有了问题,这次主要……伤了肾脏,连带着其他脏器有损。我现在要用的这个方子适合。”
归灵在她神识里留下不少关于药材识别的知识、丹方和炼丹的法子,甚至一些不外传的秘方,都介绍的极尽详细。她翻遍乔伊一的记忆也没有关于她炼丹的事情,更像归灵自己的知识。
这两天她为了修复筋脉和丹田,找出来十几种滋养筋脉强身健体方子,可惜没有对应的灵药不能用。最后扒拉出张极其粗陋的方子,倒能找到相应药材,可惜无法成丹只能熬制。虽说汤药差与丹药的品质,可聊胜于无嘛!能提前一半的时间养好伤,她还有何求?
她只所以大费周章的闹事,也不过是事发突然她便临时起意;二是趁机弄到药材光明正大的吃药养身。三嘛,给四爷个教训,对女人用强自身控制力不行的男人总得付出点什么!哪怕是愧疚,哪怕是怜惜,哪怕是他自我厌弃都成。总不能让他白白得了便宜。
沉香看胡亦安坚持也就妥协了,让紫菀去取纸笔来。自己爬下床,看了眼还把自个裹的严实的胡格格,劝了劝:“格格还是过来躺好吧,您说着奴才替您写好不好?”
胡亦安感激地冲她扯扯嘴角,倒底没笑出来,慢慢爬出去躺好。
沉香觉着胡格格性子挺好的,人又长得漂亮,主子爷不该不喜欢啊?
心中不觉柔软起来,“格格想喝水吗?”
胡亦安摇摇头,“总感觉自己喝了好多水,一点儿也不渴。”
拿着笔墨纸砚进来的紫菀刚好听到胡亦安的话,“噗嗤”笑了出来。“您没感觉错,咱们每隔两个时辰给您喂一碗参汤,可不就喝了不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