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巧自是打探过的,笑着说道:“往日里福晋在节庆当天的宴会上多穿正红,偶有湘色和紫色,很少穿偏色的。”
胡亦安又问:“那李侧福晋呢?”
“李侧福晋人多娇媚,喜穿石榴红、品红、酡红等红色类。日下里也多以艳色为主。格格们的份例都差不多,颜色也多有类同。不过,花色、款式稍改动过也能各穿出各的风情来。”
如若颜色、款式都撞在一处,那就凭各自己的气度风华来一决高下了。
胡亦安闻言点点头,指了指灵喜手里捧着的茜红暗花卉纹锦缎氅衣,“就这件吧。”
灵言瞧了眼,似有不满,蹙眉说道:“主子选这件是否素淡了些?”
胡亦安大有深意的笑笑,让灵喜展开给她们看。“有些东西的奢华在于内敛,瞧着不起眼,放在光亮之下你就看到它的若隐若现的流光溢彩。这件衣裳今儿晚上穿着正好。”
福晋大费周章的弄出中秋晚宴,她没必要去砸场子。可她本人就不是默默无闻的人,也不甘愿自退一角,这样刚好。
商定好衣裳,就坐在梳妆台前由着灵巧梳妆。小巧的一字头,正中簪了支淡红色的鲜花,特用灵力保持了它的舒展,艳丽,一个晚上不颓败不成问题。两边各带了支小巧的银簪流苏,摇摇曳曳灵动异常。
又把四爷送她的那对春带彩的镯子套进左手腕,笑得狡黠。
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今儿是他和福晋的日子,明天起是她的小日子,这几天想对她怎样是不用想了。而这对镯子别有寓意,不怕他见了不起心思,可惜吃不着的人只能让他抓心挠肝的想着呗。
灵言几人见主子又神游天外了,都不敢出声打扰。待胡亦安回过神来才笑着劝主子赶快快衣裳,时辰差不多了。
胡亦安对她们现在的表现很满意,自从灵言收心后,院里的人心齐向着她,规规矩矩,老实听话。她有些出格的事她们也不敢妄言。
收拾齐当,灵言又催促了句:“格格,虽说晚宴定在酉时正,可福晋大多会提前一刻钟去的,侧福晋那在福晋前也是必到的,咱们不能迟了。”
福晋和侧福晋不在时,格格晚到些无妨,毕竟她得宠,没人敢说她。可现今不一样,福晋到了主子还未至那就是蔑视主子,是要受罚的。
胡亦安意会,就领着灵言、灵巧直接从后院角门进了花园。
出了夏入了秋,花园里虽仍是繁茂之像,到底少了几分鲜活。今儿是过节,又在花园设宴,自是装点了番。更是每隔几步高悬绢灯,天还没有暗沉下去,灯笼里的烛火已经点燃,立在蜿蜒路口宛若长龙,倒也能自成一景。
晚宴设在游廊间隔出来的三间轩堂里,名字就叫小轩,是日常游园小憩之所。离水榭也不过一二丈许,设宴时水榭临时充当小戏台,小轩作为宴客室再合适不过。
胡亦安到时就见小轩三面大敞,所有门窗全部被折开,四周悬挂十几盏宫灯,把周围空间照亮如白昼。边角处还立着几张高几,上面放着应节的各色菊花或垒成小山的红色大石榴,平添许多喜庆。主位上更是立着座醒目的八折杨木花卉图座屏,前置黄花梨长案,设一对黄花梨圈椅。左右下侧各设七张方桌并圈椅。一切井然有序,嫡庶分明。
水榭也已布置成简易的小戏台子,还有戏班的人来回走动。
胡亦安进了小轩入目的就是满室的姹紫嫣红。比起花园里开始颓败的花朵,这会儿的女子个个正置身与春风之中,花意正浓。中午如若说还是女子之间的小攀比,这会儿是使出浑身解数展露风情,只为在那唯一的男人面前不露神色的卖弄争宠。
胡亦安笑笑,她现在和她们一样,都只是个精美的附属品,掩盖自己博人一笑,没有谁比谁更可怜。
不过,她与她们的不同在于她有独立的思想,才会觉着她们悲哀。她可以随时抽身走人,而她们终身为笼中鸟,或许不自知,或许习以为常。
胡亦安仍是格格侍妾里最后一个到的。她一进来自是掩盖不了自身的芳华,周围的人也忽视不了她的存在。聚拢在一起的稍稍散开,给彼此见了礼。
宋氏一如即往的温柔,笑着看了她几眼,语气莫名道:“见你恢复如常我就放心了,不然,还真是我们的过错了。”
胡亦安闻言一顿,继而笑道:“是我不胜酒力,倒累得姐妹们操心了。不过,回去后让丫头灌了碗醒酒汤,又用凉水敷了敷现在觉着好多了。”
宋氏笑笑,“那就好,那就好。”转身和郭氏说起话来。其他人也是三三两两的站在一处聊天,胡亦安也没插|入其中,转身去观赏一株银盆绿托桂菊花。
直到听到有人请安的声音才转过身来。
见李氏身着品红织金妆花缎缠枝莲纹氅衣,志得意满的牵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身着湖色绸缎蝶恋花刺绣小旗袍,衬得身子略显柔弱。不过,明眸皓齿,已有小少女娇俏的形态。后面还尾随着几个奶娘丫头抱着个被小披风裹得严实的孩子。
垂下目光,跟着众人行了礼。没想到李氏把所有的孩子都带了过来,果然排场!
李氏叫了起,扫了眼站在边角的胡亦安,不咸不淡的问了句:“胡格格怎的一个人站在那儿呢?”
胡亦安向她处扫了一眼,就见二阿哥正盯着她瞧,大格格低下头却抿紧了唇,手里的帕子都变了形。笑着开了口:“回侧福晋,奴才瞧着这盆银盆绿托桂很是漂亮,就过来看看。”
李氏也扫了眼那盆菊花,正想要说什么被大格格扯了扯袖角打断了。“额娘,嫡额娘到了。”
大格格身边的嬷嬷和丫头从不会向她说起四爷后院的女人。可胡亦安自入府就得盛宠,多多少少会传入她耳朵里。她也每天去向李氏问安自是知道东院如今的情形,就对胡亦安起了些许好奇心。
仅此一面,就让这个小少女起了挫败,额娘比不得胡格格太多。她不能责怪阿玛移了心不再宠爱额娘,因为阿玛对她真的好。可她也经常出入各皇子府的,虽不知叔伯如何对待妾室的,可她知道不受宠的女孩在后院的地位如何。所以,她怕,怕额娘做出失礼的举动惹怒阿玛,让东院更加凄凉。她也知道额娘根本不会听她的,只能从别的地方分开她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