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闻言笑意微敛,没再说话。
四爷扫了她们一眼,开口交待:“时辰差不多了,让人放焰火吧。”
苏培盛躬身应“嗻”,退了出去,安排让人赶紧点焰火。
其他人见状都站起了身子,待四爷偕福晋走出了小轩,也都在游廊上站好。
胡亦安是第一次见古代的焰火,升空瞬间,依旧是绚烂夺目。虽没有现代的种类繁多,也是五彩纷呈,流光溢彩。
四贝勒府焰火腾空,周边的府邸像接到了信号,接二连三的迸发轰鸣。顷刻间,整个夜空姹紫嫣红。在明亮圆月下,散发万丈光芒,五光十色。
胡亦安望着光辉灿烂的夜空,慢慢怔住了神。想起了小时候爸爸唯一一次带她看烟花坐在他脖子上的情形。那么久远的记忆,在这一刻不期然撞入脑中,竟让她心中酸涩,怅然难过。
于是,胤禛转头便瞧见胡亦安怅然落寞的神情,心中烦躁。他知道,无论她先前弹唱笑的开心,还是如今的低落难过皆不为他。他是去过苏杭的,也懂些那边的话语,她的唱词就是不尽然全听明白,也知道是一家人采莲子的情形。繁华后的落幕想的自也是家人。
待烟花燃尽,终是曲终人散。
四爷也没再进小轩,直接让人都回去休息。
胡亦安心情低落,眼里自然没了四爷。由着灵巧披上薄披风头也不回的走了。
四爷就望着她的身影出神。
福晋也盯着他看了片刻,才叫他回神,一起回了正院。
待洗漱后入了帐子,四爷是真的没有心力应付福晋,拍拍她的手,说了句睡吧,就闭上了眼睛。
心里还想着今晚上的情形。李氏持子生骄,福晋的势弱都不是什么好征兆。武氏的孩子交给福晋是对的,福晋有了孩子对李氏就有了天然的压制,才能稳定后院的和谐。
还有大格格也交给福晋吧。李氏不在意,福晋是真心喜欢大格格的。自从孩子懂事起,福晋没再让她跟着李氏请过安,让她坐在妾室之间。而是隔三差五的把大格格叫到身边吃顿饭,嘘寒问暖,相处的比李氏还要更像母女。
福晋多个大格格,李氏少了个孩子在身边,也希望她能警醒些,莫走岔路。
定下心中所思,不期然又想到胡亦安今晚那两脸张。一张纯真笑颜,一张怅然黯淡,顿时睡意全无。
翌日一早,四爷离开正院前把大格格要交给福晋的想法说了。见福晋果然欣喜的答应了,心中满意。
又道:“你先别告诉她,我午后回来亲自跟她说,省得她想岔了。”
福晋温柔道好。
晚膳前回了府就让人把大格格请到前院,陪她和二阿哥一起用了晚膳。
又单独把她叫到跟前,说道:“咱们府里就你一个姑娘,连个玩伴都不曾有,见天闷在你那院子里与你来说并不是好事。像你嫡额娘十岁稚龄嫁与我,无论主持中馈,还是友善妯娌、接人待物都能做到面面俱到,那是她的家教涵养,自幼在她额娘跟前学来的东西。阿玛虽不想让你像你嫡额娘般辛苦,可是世事如此,阿玛更不想让你落人一步,被人质疑性情修养。所以,阿玛和你嫡额娘商量让你以后跟着她。跟她学习处理府务,学习人情来往。你可愿意?”
大格格闻言顿时怔住了,听到四爷问她意愿,不安求证道:“阿玛要把我给嫡额娘吗?”
四爷好笑,点着她的头说道:“什么给不给的。你是阿玛的女儿,也是你嫡额娘的女儿,更是你额娘的女儿,这不会变。”
大格格稍稍放松下来,又问:“那女儿要搬去跟嫡额娘住吗?”
四爷问她:“你想和你嫡额娘住,还是自己住?”
大格格自是想自己住的,可不知怎么说,一时踌躇。
四爷见状也不为难她,“你也大了,自己住方便些。每日去陪陪你嫡额娘跟她学东西就成,没必要非住在一处。”
大格格就彻底放下心来,不好意思笑道:“女儿也喜欢跟着嫡额娘学东西的。”她确实挺喜欢福晋的,因为福晋从小就喜欢她对她好。可亲生母女之情,不是因为喜不喜欢就能断的。她是额娘的女儿,这是不会变的。
四爷站起来拍拍她的肩,“你嫡额娘也喜欢你,时常说如果你是她的女儿就好了。可见,你们两个有母女缘。”
大格格低头一笑,略腼腆。“额娘那里……”
“你额娘那里不用担心,阿玛会跟她说的。走吧,阿玛送你回去,顺便跟你额娘说说这事,省得你担心。”
大格格瞬间雀跃起来,拉着四爷的手撒娇。
李氏确实没太大反应。再说主子爷都定下的事也没她说不的权力。
“主子爷也是为大格格好,妾身没有不同意的。再说,福晋出身名门著姓,确实非妾身小门小户出来的更能教导大格格。”只是,心里不痛快罢了。
四爷也没理会她的不快,大格格都快十岁的人了,也没见她教导过什么。孩子都要离开她身边了,也没见她不舍。看来自己想借机敲打她一事她也没想明白,就不想再与她多说什么。
看过三阿哥,陪他玩了会儿就直接回了前院。
而前几天就送去装裱的画在今日也达到了他手中。
手指不停摩挲着卷轴,却迟迟没让人打开。
苏培盛瞄四爷一眼,见他面带纠结,大感不解。这几天主子爷见天的问,怎么到手里了反而不看了呢?
过了片刻,就听四爷言:“把胡格格请来,就说爷要和她共赏画卷。”
苏培盛顿时明了了,躬身应“嗻”退了出去。也不让人去请了,他自己走一趟吧。
落梅院里的胡亦安正在种花。
画虽交给了四爷,还没见装裱后的成品她也不好意张口让四爷兑现承诺。可时节不等人。自从入了秋需要在这个时节播种的,胡亦安就让和顺找花园的管事买了批花盆回来自己种。
十来天过去了,播种下去的有些已发了芽,有的还光秃秃的。胡亦安不急,破土而出总需要时间不是?只是放花盆的架子未做,院里到处放的都是盆子,乱糟糟的愁人。
所以,听到苏培盛说四爷请她赏画,人顿时精神上,立刻换了身漂亮的衣裳,随他去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