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点点头,“你去把李太医请来,爷倒要看看是武氏真的没福气留不住孩子,还是有人伺机作乱,坏爷子嗣。”
四爷口气淡淡却让人后背发寒,李氏忐忑不安借着喝茶之势觑了眼身后的戴嬷嬷,见她面色沉静才稍稍稳住了心。
可戴嬷嬷心里也没底,没想到四爷会大张旗鼓的查办。幸好她做的事不多也都极其隐蔽,查出来的可能性极底,方能稳住了阵脚。
庄统又快速退了出去,屋里又一次恢复寂静。
福晋很快从打击中恢复了冷静自持,也就关注起了胡亦安。“妾身一直没来得及问,胡格格怎么了?”
胤禛扫了眼跪伏在地的众人,也没有隐瞒。“食了过敏之物,与体内的毒相冲,吐了血,现在还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福晋震惊的看向四爷,“毒?胡格格体内怎会有毒?”
胤禛冷笑,“是啊,好好的人,莫名奇妙的长时间食用着毒物。这得多大的本事,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投毒害人?如果想害爷,爷是不是早就该身亡了?”
福晋不敢置信,好一会儿才呐呐道:“如此恶毒之人,绝不能姑息。那……胡格格没事吧?”
“没事,还得感谢这过敏之物提前让她身上的毒爆发出来,才没能彻底坏了她的身子,养养就好了。”说完又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丝毫不在意他的话给别人造成的影响。
福晋僵硬的点点头,直道:“这就好,这就好。”
李氏是彻底的慌了神,没想到胡亦安的事这时也扯了出来,只能低眉垂目默不作声。
又过了片刻,庄统领着个五旬左右的男子进了屋。放下肩上的药箱才甩着袖子跪下请安。
“臣李庆方请四贝勒安。”
胤禛抬手让他起来说话。太医、御医官职不显那也是皇上的奴才,就是皇子、福晋用这些人也会以礼相待。
李太医谢过四爷站起来,肃手立在一旁。
胤禛先问了胡亦安的情况,“李太医,落梅院的情况如何?”
李太医恭敬回道:“那位小主子首要去了过敏之症,再者清理体内寒毒,府上的良医应对甚好,臣就没再另开方子。”
胤禛点头,又道:“爷有桩事要请李太医帮忙。”
李太医无奈。他就昨晚上值了夜班今天怎么就落到这冷面神的手里。自从见到落梅院那位国色天香的女主子他就有不好的预感,后院阴私实不好沾惹。在宫里他都是能缩即缩,可面对这位爷他不敢拒绝。他死都不能忘这位爷还在宫里时就敢伸手整治太医院院判时的狠辣,最后还被太子给抹去了痕迹,想想都是心寒。
只得拱手回道:“臣自当为四贝勒分忧。”
胤禛连说几个好,“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今天爷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想知道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去东厢房看看,看看那个女人是如何落胎的。”
李太医心中一凛,躬身应喏,又迟疑的看了四爷一眼。
胤禛就指了指福晋身边的林嬷嬷,“你领着太医过去,好好看看。”
林嬷嬷赶忙福身应是,领着太医去了东厢房。
约莫过了两刻钟两人回到正房,尾随而来的还有武氏的丫头绣香。
李太医回禀:“东厢的主子刚小产过身子过度虚弱,先前又服用过催产药实在诊治不出什么。屋里的东西也清查了遍,没有禁忌之物。”
不过,想起九死一生还不肯合眼休息的那位主子,苦苦哀求让他查明真像不由蹙起眉头。皇子内院里的腌臜他实不想插手,可心里也多有不忍,表情自然也流露出几分。
胤禛知道这些太医一向喜欢粉饰太平,能让他表情外泄几分说明是真的有内情。
也没吭声,一下一下敲着桌子,直敲的人心里颤抖发寒。
李太医更知道这位主子不好糊弄,那一下下敲的就是他的脑袋。
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将要惹怒的是哪位主子,可眼前不过了这个主子也就没有以后了。
拱手又道:“臣听伺候的丫头说那主子的身体和胎儿一向康健,只是近来才感不适,时常心悸,胎儿也躁动的厉害,着实不像正常现象。可臣翻看了那屋里所有摆设用器都没有异常,也询问了日常吃食,也没有违禁。臣多嘴问一句,那位主子可还常去何处?”
四爷和福晋都盯向绣香。
绣香忙道:“自从格格得知有孕后就很少踏出院子了,每日也是在院子里走动走动。今日格格去花园也是听府医说她思虑过重影响胎儿康健,多看看花草保持心情愉悦。谁曾想……”说着便泣不成声了。
心里也恨极了穗香鼓动格格出门,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太医又问:“可有时常接触的人。”
绣香哽咽道:“时常伺候格格的也是奴才和穗香两人……”说着好似想到了什么,红着眼眶狠狠瞪向跪在最后面的兰氏。
“兰姑娘……兰姑娘天天来看主子……”
兰氏听到绣香说起她,惊惧的抬起头来,已哭红的眼狼狈至极。摇着头呐呐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比谁都盼着武格格能生下小阿哥的……真的不是我……”
绣香也不想怀疑她的,相处几年也知道她的脾性。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怕只有万一她也要为主子找到真凶。
四爷没理会她们攀扯,直接让李太医去西厢房去查。
确实没查出害人之物,兰氏也悄悄松了口气,又听李太医问起“敢问这位姑娘,你身边伺候的是哪位?”
李太医也不想有此一问,到了这一步就该要止住,可坐在上位的那位主子明显不愿意。在宫里见识过太多借刀杀人把戏,而被借的那把刀往往还不自知。不知道这里是否也存在着这么一把刀呢?
兰氏又提起心来,主子爷已让人把桃红叫了进来。
桃红十八九岁,为人老实本分,听到人叫她进去已被吓破了胆,进了屋更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囫囵了。
李太医看了眼她头上的红木佛手簪暗叹,还真是把不知情的刀,不然早该取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