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公子,你怎么不点灯啊?这么黑,人家什么都看不清,还怎么卿卿我我……”
房内传来那男子娇柔的嗔怪声响,孟璃轻捂着被掐的通红的脖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她低低喘了口气,最后瞥了眼那扇房门,这才朝着楼下跑去。
绕过帷幕,她拐入斩青阁的后院,寻到之前那间屋子,推门迈了进去。
“二妹?二妹?”她盯着漆黑的屋子低低唤了几声,不见有人回应,不由着急的摸索着行至角落处的箱子旁。
“谁呀?”一道慵懒的呓语忽然响起,孟璃循着声音触摸过去,在摸到一张肉乎乎的小脸时,心头一喜,急忙拍了拍她的脸蛋,“二妹?快起来,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
殷如霜从睡梦中醒转过来,意识到是孟璃回来了,不由火冒三丈,毫不客气的推开她的手掌,“你!你竟敢把我一人丢在这儿?还把蜡烛给吹了,你不知道我很害怕吗?”
听言,孟璃不由愣住,这么漆黑的环境,她都能睡着,哪里是害怕?
况且,她丢下她一人是不想她去犯险,不吹灭蜡烛,让人以为这屋子里有人,闯进来伤害她怎么办?
她无奈的吐出一口气,故作妥协的开口:“好好好,我错了,下次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我们赶紧离开行不行?”
见她低头认错,殷如霜很是高傲的扬起了下巴,拎着包袱从地上站了起来。孟璃找到自己之前扔下的包袱,拉着她摄手摄脚的出了屋子。
从后院拐至斩青阁的大堂,孟璃透过帷幕缝隙瞥了眼里面依旧欢声笑语的景象,心有余悸的抚了扶胸口,疾步踏出了大门。
楼上的雅间内,淡紫色长衫的男子点了几盏烛灯,房内瞬时明亮如昼,他长长叹息了一声,绕过立在桌案旁的青衣男子行至左侧的床榻边,姿态悠闲的斜斜躺了下去。
“肖公子,要不要过来玩啊?”
他轻笑着向那青衣男子勾手,后者则眉目清淡的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寻了椅子坐下斟茶,“你若是很想做这斩青阁里的男宠,我不介意辞掉你的官职,满足你的愿望。”
“别呀!我开玩笑的!”紫衣男子慌忙摆手,猛的从床榻上坐起。
他扫了眼桌案旁地上的玉簪,甚为不满的嘟囔起来,“阿染,你怎么把我送你的玉簪给扔地上了?还是说,你见到了新宠,就忘了旧爱?”
“楚若风,看来啸羽卫副将的位置,你确实是不想要了。”
肖尘染俊眸轻垂,修长的指尖慢慢转动着手中的青瓷小杯,语调不冷不热的说道。
楚若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起身行到桌案旁捡起地上的玉簪,绕到他对面的位置掀袍坐了下来,几分调侃意味的问道:“方才那小公子如何?可有满足你……”
茶杯“咣”的一声被丢到桌案上,水花四溅,楚若风慌忙避开,几分怨愤的瞪着对面生的丰神俊秀的男子,“你干嘛?衣袖都被弄湿了!”
肖尘染冷眼瞥向他,淡淡的开口:“他是女子。”
想到他方才掐住她脖颈时,没有摸到喉结,他俊美的面上不由浮出一抹不耐神色,“楚若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让一陌生女子进入我的房间!”
见他不悦,楚若风“哎呀”一声长叹起来,“我本来以为她是阁里的杂役,但我触摸她手腕的脉搏时才发现,她是女扮男装。你想想,这条街上,竟有女子光顾,还偏偏进了斩青阁,多稀奇呀!”
他斜觑了眼肖尘染平淡的脸色,继而言道:“我觉着有趣,所以才命她上楼给你送玉簪,我就是想看看,你会如何做,却没想到,你这般不解风情,都快将人家掐死了!”
肖尘染沉吟不语,唇角微勾,虽是笑意清浅,却无不透着一股冷冽不满的意味。
楚若风捂唇“嘿嘿”笑了两声,得寸进尺的又道:“阿染就不好奇,那女子是何人吗?”
话落,一只带有血痕的手背忽然伸到眼前,他不由愣住,听到对面男子声调轻淡的回道:“好奇?你认为她还有命活着,供我好奇吗?”
闻言,楚若风瞧了眼他手背上的剜痕,故作惧怕的咂了咂嘴,“那女子也是急于求生,怪不得。你这般记仇,将来若是娶了殷尚书家的千金,可如何相处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只褐色瓷瓶递到肖尘染手上,房内静默了片刻,右面的雕花木窗外忽然窜入一道黑影。
那黑影无声无息的走到二人面前跪下,将一封书信递到肖尘染面前。
肖尘染动了动手背,旁侧的楚若风见状,慌忙笑着接过那封书信,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待那黑影形同鬼魅般跳出窗外后,楚若风才唏嘘着打开信封,取出信纸,一目十行的扫了一遍。阅毕,慨叹万分的将信纸放回了信封内。
“阿染,不虚此行呀!”他晃了晃手中信封,笑的欢畅。
“祁和殿内侍奉当今圣上的老宦官钱执,并非阉人。而楼下喝的烂醉的断袖赵覃,正是他的私生子。我方才将他灌醉,骗他说出了他爹的老情人。”
闻言,肖尘染唇角轻勾,波澜不惊的打开瓷瓶,一点点的往手背上上药。
楚若风见他毫不惊讶,很是不满的将那信封扔到桌案上,“你就不想知道这封情信是谁写的吗?”
“你非要卖关子的话,我也无可奈何。”肖尘染毫不在意的回道。
楚若风不由泄气,狠狠敲了敲桌面,才道:“那老宦官的情人,是你未来岳丈……”
他话到此处故意顿了顿,如愿以偿惹得肖尘染抬起一双冰凉似水的媚眼,这才甚为满意的接道:“……的二夫人赵氏。”
话落,肖尘染擦药的手一滞,楚若风瞧着他这略微诧异的神情,颇为开怀的笑了起来,“是不是出乎意料?你这未来岳丈怕是还不知道这个秘密,有了这个,牵制那老宦官为我们所用,岂不容易?”
肖尘染静静望着那信封,垂眸不语。
楚若风站起身,将那信封贴身收好,几分嫌恶的撇了撇嘴,“这情信放在怀里,真是膈应!那钱执也是厉害,竟能避开阉刑,在皇帝身边侍奉了一二十年,不但如此,还给自己留了个后,佩服佩服!”
他凸自啧啧称道,身后的肖尘染却忽然轻笑出声,“你觉得,若没有当今那位暗中授意,他能长居宫内一二十年而不被发现?”
闻声,楚若风惊疑回头,蹙着修眉望向肖尘染。
“你是说……”
他话还未说出,房门忽被叩响,二人不约而同望向雕花木门,只见江凛背着一柄长刀推门迈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