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很静,静的只能听见谢铮沉重的叹息。
“咳咳。楚寒,你应该清楚,我还有多少时日。”谢铮眼里闪过挣扎的苦楚,“当初我去西南,原以为就算治不好,再怎么说也可以过个几十年,到时候就算是拖着这副病怏怏的身体,只要她愿意,我也会想尽办法娶了她,可是......”
“可是治不好啊!”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谢铮苦笑一声,“治不好我有什么办法,难道让她跟了我,不过两年就孀居?”
“你知道,我谢铮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如果有一天景瑜真的嫁给我为妻,那么是要生生世世在一起,就算是有一天我病死,也不会同意她和别的男人有来往。我正是料想到了未来的日子,我不忍心,不忍心她一个人,既然是这样,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彻底抹杀那些情愫。”
谢铮咳嗽了几声,沉重的闷咳让楚寒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楚寒就就没有说话,在一旁的莫言看的焦急,忍不住插话:“阁主,我家世子也是真的没有办法,若是与小公主只隔了刀山火海,我莫言绝对二话不说就以身做踏板,让我家世子安然过去,可问题是......”
是天人永隔啊!
“你自己是大圣人,将所有的事情都想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我问你,你可曾问过她?哪怕是有一刻,你征求过她的意思?”沉默良久,楚寒一字一句说的清楚,“你没有!既然你没有,那就又不得你自己来决定!”
垂落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就连额头上蹦起了青筋,楚寒从没有像今天这般生气过。
摇不上谢铮那张脸生的实在是好看,他恨不得直接就上去刮花他的脸!
帮景瑜什么后路都安排好了,独独没有问过当事人的意思!谢铮平日里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在这件事情上犯糊涂。
越想越生气,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谢铮,一句话没说转身就离开。
身影隐没于黑夜的那一刻,才听见楚寒被风吹来的话:“我会告诉她缘由,至于最后怎么选择,在她不在你。”
...
一处僻静的小院。
景瑜面无表情的接过巧儿递过来的药汤,仔细看了看,里面还有些没滤干净的药沫子在水里沉浮。
巧儿眼见着自家姑娘静静的看了药碗好久,却始终没有要喝的意思,也不敢急急忙忙的上去劝,只敢小心翼翼的说:“姑娘,药都要凉了,你怎么还不喝?”
“嗯?”景瑜抬头,像是才注意到巧儿在说话,却没有听清楚到底在说什么,微挑的凤眼看过来,眼睛黑白分明,往日里这个角度景瑜最是漂亮,今日看起来却多了几分憔悴。
看着自家姑娘的憔悴的目光,巧儿蓦地心疼,正要说话,就看见景瑜已经自己端着药碗喝药了。
喝完,平静的放下碗,不像平日里闹着要蜜饯,就像那药一点都不苦一样。
“姑娘,我给您拿点蜜饯来吧。”
“不用了,今日你这药恐怕是放了糖吧,喝着总觉得有股甜味。”景瑜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
巧儿却听得眼眶发红。
这哪是药甜?分明就是公主自己心里苦,那是有多苦啊,才觉得这黑乎乎的汤药都觉得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