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有说有笑，继续往前走着。

从这里走到地铁站，大概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路，曾小贤注意到一个事情。

检察院的墙根处，几乎每走几步，就会遇到一些穿着厚重棉服的农民工，扎堆坐下。

这些人有的竟靠在墙边睡着了，他们将两只手缩在袖口里，嘴唇也是冻的有些发紫。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魔都的冬天虽说没有北方那样寒冷，但那股湿冷的感觉，却是要刺进人骨头里的。

曾小贤脑海中下意识的就出现了几个词来：要钱难。

能让这些农民工大冷天聚集在这里的，除了这个原因，他再想不到其他。

曾小贤停下脚步，来到了一个老伯面前，问道：“大伯，咱们这是……”

那老伯听到曾小贤的声音，慢慢的抬起头来。

曾小贤看着这双眼睛，心里彷佛被揪了一下。

老伯的眼睛有些浑浊，大概是因为年纪大的原因，眼皮也有些耷拉的严重。

脸也是布满的皱纹，有皱纹的地方还有一些泥垢没有清洗干净。

这么大的年纪，却还要来这个城市里默默打拼。

曾小贤的心莫名的被触动了。

“唉，俺们啊，是来要钱的。”

“俺们老板把俺们村好多人拉到工地工，当初说年底能一次性发几万块，大楼快盖好的时候，说是要去催款，这一消失……就是三个多月……”

那老伯的嘴唇被冻得有些发紫，说话很慢。

“俺们来这报案，才知道，那个骗俺们来盖房子的黑心肝，连名字都是假的！”

“俺们提供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人家警方就说不能给受理，俺们也请不起律师……”

“没办法，俺们就只能一直在这等着。”

“小伙，你看见前面那栋大楼没？那就是俺们盖的。”

老伯说着，眼里已经蓄积起了泪水。

曾小贤的眼里也同样有泪水开始打转。

他们盖了这么多的楼，让那么多的人有家可归，可到头来，自己却不能回家。

因为他们幸苦了一年的钱都被骗走了！

拿什么回家！

这些人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向这个老伯这样一大把年纪的。

老伯擦擦眼里的泪，又说话了：“我孙子还等着我给他买过年衣服哩，现在我连回家的票都买不起。”

老伯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已经没有泪了。

但眼里，却多了一丝无奈和绝望。

对于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说，这该是多么重的打击。

“行了行了，你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赶紧吃点饭，保存体力，下午再去工地看看吧。”旁边一个年轻一点的人说话了。

那人说完，还从怀里取出一个馒头来，交给了刚刚和曾小贤说话的中年男人。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会去注意到他们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

更不会知道这些农民工们的生活是多么的艰苦和要钱难的问题。

老伯陷入一阵伤感，接过那馒头，慢慢的吃了起来。

曾小贤总算了解了事情的首尾，心中一片苦涩。

公寓里的众人在听到后，心里也都很难受。

婉瑜和美嘉在听完老伯的话后，甚至悄悄的抹开了眼泪，一菲也是连连叹气。

他们从未听过农民工要钱难的问题。

关谷的中文不是很好，对于老伯说的话半懂半不懂，却也能够感受到那眼神里所传达出来的悲痛与绝望。

这些事情，要不是今天曾小贤注意到，他们平时根本不会去注意。

魔都表面光鲜亮丽，每天天还没亮，道路就已经被清扫的干净。

就算是到了晚，这座城市也是灯火通明的。

谁也不会注意到，繁荣如魔都，竟然会有这样灰暗的地带。

“老伯，这光馒头怎么吃饱吃好呢？我请你们大家吃顿好的去！”

曾小贤说着，扶着老伯站了起来。

“老伯，你刚刚说，你们没钱请律师是吧？我有个朋友就是律师，或许他能够帮助你们！”

说到律师，曾小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伟。

按照本来的时间推算，张伟这几天就该来爱情公寓报道了。

曾小贤说完这话，周围一众农民工都是一脸疑惑。

他们很难相信，魔都里，竟然会有像曾小贤这样的人，会对素不相识的人伸出援助之手。

尤其，还是在被骗过几次之后，他们更难在这个钢筋水泥筑成的城市里建里起信任来。

那老伯也是，赶紧撒开了曾小贤的手，继续捧着自己的馒头吃了起来。

“俺不相信你，你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