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亦然察觉自己留下的一丝灵力被抹掉了,他知道定是郭愿发现了他的那点小把戏,他太敏锐了,这点把戏只能将他拖一拖。
金灵派身处河床之下,面积却是十分广大。这么多年,金灵派据此为本,已有不小规模。往日里,多是郭愿陪着他四处走走,两人常去便是西边的石林,石间有地下细水流过,石峰不高也不显雄壮挺拔,却胜在别致奇异,堆叠无状,移步异景,总让人有看不完的惊喜。更让人欢喜的是,转角、石缝等意想不到的地方多有奇花异草,幽香阵阵,沁人心脾。
除了这里,这洞府中还有两处,一处乃派中弟子家眷所居之地,另一处便是他们的修道场所。
东边地势较低,地形较为平坦的地方便是金灵派家眷所居之地,数十座木屋成环形分布,周遭杂乱无章地放着一些石块。
金灵派不禁婚嫁,家眷准予住在派中,但女眷却只有本门弟子的血亲方才能留住,别的女子一律不能进入。
村屋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但居亦然第一次见到周围那些石块时便觉不对,若是无人引领,只怕一踏进去便会迷失方向。
至于金灵派修行的二层红泥石楼却是防备严密,有强大的法阵维护,还有弟子看守。
居亦然到了这里毫不迟疑一头扎进了石林里。几乎同时,他幻化出来的假象也跟着他一同进来。
居亦然出掌一拍,假象立刻消失,身后追赶的人正好看见他冲了进去。
他们正要跟进去的时候,带队的郭愿的二徒弟周童拦住众人道:“慢。”
“二师兄,怎么呢?”
周童注视着石林里,道:“这个一定是假的。”
众人不解,开口相询道:“何以见得?”
“居亦然只来过此处,他很清楚这里地形复杂面积又大最适合藏身。”
他这一说更加把人弄糊涂了,周童顿了顿,目光掠过众人落在家眷所居的村屋上,道:“他清楚我们更清楚,村屋他进不去,道场他不敢闯,因此最合适的就是石林。”
话音刚落,另外两道假象先后而至,一道冲向村屋,刚进入乱石阵中便触动了机关,在乱石中走了几步,便呆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另外一道冲向了红泥小楼,可还没到楼前,便被楼前的法阵碾得粉碎。
众人看向周童又看向石林中,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一样,都在说你看那两个都是假的,里面那个还能不是真的?
周童却依然不为所动,直到大师兄黄德和三师弟万云过来他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就在三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郭愿凭空现身。
“周童所言甚是,为师极为赞同。”
黄德不依不饶,赤红着眼梗着脖子道:“师父赞同我也不赞同,就剩这一个了,为什么不进去?”
郭愿拍了拍他的肩,黄德顿时觉得自己似乎泡进了温水中,慢慢松弛下来。
“黄德,你的心情为师非常理解,可你看看地上是什么?”
众人都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这狭窄的入口处长着细如绒毛的星芒草,这草最是娇弱,就算碰一碰也会立即枯萎。
黄德再无话可说,郭愿吩咐道:“断水石已经放下,他们跑不了的,大家分散开来,定能将浩然派的奸贼捉来祭祀!”
“是,掌门。”
金灵派人的呼声在整个地下空间中回荡,他们的话也清清楚楚地传进寒轻歌和居亦然耳中。
居亦然听见众人离开,稍稍松了一口气,道:“还是夫人厉害,为夫愚钝竟没发现这地上还有一层星芒草。”
被他这么一夸,寒轻歌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木头,都是本家,自然熟悉些。”
居亦然却不这么认为,他已经踩了上去,星芒草也已死了。若是被人发现,定会露馅,假象非实体是不会让星芒草死亡的。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杀出去的时候,寒轻歌竟然让星芒草又活回来,这等起死回生的手法真是让他惊愕不已。她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寒轻歌从他怀里挣脱,略略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这里果然适合藏身,只盼能安稳渡过三个时辰,他们便能出去了。
只是多耽搁了一会儿,兰微的危险便多一分。她只盼这痂山老祖取走他的翅膀便好,千万不要伤害他。
“担心弟弟?”
“嗯。”寒轻歌微微点头。
居亦然拉住她的手,寒轻歌却把手收回,居亦然一怔,柔声道:“怎么呢?”
寒轻歌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道:“上仙,我很感激你。可是,我真不是你夫人。我很清楚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又是如何进得仙人改造院。我没有遗忘的过去,我…”
居亦然轻轻地吻了她的唇一下,寒轻歌顿时呆若木鸡,心脏嗵嗵嗵狂跳不止,似乎下一刻便要蹦出来了。
居亦然捧着她的脸,道:“不是这一世,是上辈子。我等你转世,等你来我身边,已经等了很久了。”
上辈子?
寒轻歌的脑子不够用了,她是化生子,怎么会有上辈子?
“轻歌,你会想起来的,我一定会让你想起来的。”居亦然似乎在说给她听,又似乎在说给自己听。
寒轻歌心头又苦又甜,她不知这样下去是对是错,她不忍心去打破居亦然的话,只道:“若是我一直想不起,怎么办?”
居亦然轻笑道:“我们就好好过这一辈子,记住这一世就好了。”
“一辈子?”
“一辈子。”
寒轻歌心头微荡,目中渐渐氤氲,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身体,直到手中传来实感她才放下心来。她真怕这一刻是假的,眼前的人是假的。
居亦然趁机抓住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两人静静相拥,连旁边的花草都不忍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耳畔传来轻微的破风声,居亦然拥着寒轻歌躲进了一处石柱后,眼角正好瞄到一片衣角从方才两人站立的地方擦过。
“是郭掌门?”寒轻歌悄声问道。
“不是,要是郭愿的话我们藏不了。”
“那是谁?”
“我也不知。”
话音刚落,又听见极轻的脚步声,两人秉住呼吸又见到一人从前面经过。两人汇合后,其中一人甚是着急,道:“师弟,这可如何是好?他们再这么找下去,咱们的秘密可就保不住了。”
“师兄莫要着急,为今之计只能逼居亦然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