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渊十六年，注定不再安稳。隆帝祭祖，归途遇刺，不幸落马，虽保住了性命，但智力却如同儿童一般，震惊全朝。

同一月，祁国北境，奴国来犯。隆帝胞弟瑞王，瑞王妃及刚满十岁的瑞王世子，战死。瑞王一家，雪葬北境……

年迈的太上皇痛失两子，一下接受不了，大病一场。令隆帝长子，十六岁的大皇子殿下，苏君醉持政监国。

次月，牧家——

牧老将军心痛的牵着小孙女没有了知觉的右手，轻轻的，将孩子从女儿怀里接过，护在自己的怀里。小姑娘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窝在自己祖父怀里。

“汐娘的手，姚老大夫怎么说？”牧老将军轻轻拍着孙女的后背，问眼前的女儿。牧姑姑失望的摇了摇头，失望道“姚老大夫说是别抱太大希望，最好的情况也只是手能动动。”

“什么意思？！汐娘的手这是废了？”牧老将军抱着孙女，十分生气的吼了一句。牧姑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对于一个有极高箭术悟性的牧家女娃来说，拉不开弓，射不了箭的手，等于是废了……

牧老将军摸了摸小孙女苍白的小脸，流下了两行热泪，抱紧了孩子，胡乱擦干了眼泪，硬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着小孙女道“没事，汐娘，我们没事。射不了箭也没事，让你姑姑教你其他的好不好？我们汐娘还小，现在学也不晚。”

刚满七岁的牧云汐没有反应，好一会儿才将脸埋到了祖父怀里，继续沉默着。

半月前的宫宴上，福王世子的小儿子带了一根喂了毒的毒针进宫，由福王指使着故意靠近牧云汐，狠狠往她胸口扎去。

牧云汐自幼与牧姑姑习武，察觉到危险本能的躲开，但还是擦伤了手臂。

毒素蔓延的非常快，再加上牧云汐本来就是早产儿，体质弱的原因，只是支撑到牧姑姑来，就陷入了昏迷。

太医束手无策，牧姑姑冒险带着她去找脾气古怪的神医姚老大夫。可谁想，命是保住了，右手却无法复原了。

返回牧家两天后牧老将军才匆匆赶回来，有了上面这一幕。

牧云汐归家后第一天晚上，就把自己的小弓箭埋了。埋完了，就一直没有怎么开口说话过。

这一天牧将军和牧小将军一同归家了。牧云汐的哥哥牧云峰先去看望了一下妹妹，看到妹妹无力的手，怒气也是压了再压才没当着妹妹的面发出来。

牧家女都是坚强的，有了家人的陪伴，牧云汐再一次出现在了牧姑姑面前，主动要求继续晨练。

弓箭是练不了了，牧姑姑思考了很久，又根据牧云汐的情况，选了两种武器出来，长鞭和短剑。

短剑，牧云汐是练过的，只不过是右手练的，现在要改到左手。长鞭倒是她第一次接触，直接就练左手。

牧云汐本就不是左撇子，没了习惯用的的右手，晨练上出错的频率大大增加。

“汐娘，手给我打直了！”“抖什么？这才多久就坚持不住了？”“鞭子要拿紧，做不到？”……

牧家在教子上十分严厉，对女孩虽不如男孩管的严，但也不是什么普通世家小姐的教育方式。

一整个上午牧云汐都在姑姑的骂声中度过，等到休息的时候，左手都已经疼的抬不起来了，已经废了的右手也不安分，控制不了的微微抽搐着。

牧姑姑看到了牧云汐的异常，但只能咬牙当做没看见。生在牧家，即使是女子都必须有不输男子的坚韧。

左手伸过去死死压住抽搐的右手，牧云汐什么也不说，也不吭声。现在她要做的只有尽快适应，努力把自己的身手提上去。右手残了就残了，她还有左手。

中午休息一个时辰，下午就有牧姑姑看着读书练字。牧家虽是武将世家，但文嘛，也不比别人家差！

“汐娘。”傍晚的时候先归家的牧将军第一件事就是过来看看牧云汐。牧姑姑对她这个大嗓门的哥哥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牧云汐睡着了。

“哥哥先去洗洗手换身衣服再过来，汐娘刚睡没多久，不过估摸也睡不了太久。”牧姑姑看见自家大哥这一身灰的衣裳，有些嫌弃的让他先去洗洗，汐娘现在容易得病，小心点总归没错。

刚支走牧将军，同样一身灰的牧云峰就过来了，牧姑姑皱起眉头，一样的赶他去洗洗，这还真不愧是父子！

牧老将军显然就好很多，来时已经换上了干净的常服，从牧姑姑手里接过牧云汐抱在怀里。

突然换了睡觉的地方，牧云汐也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牧老将军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们汐娘醒了？”牧云汐在爷爷怀里蹭了蹭，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伸手去玩头顶的胡子。

一家五口简单的吃了顿饭，晚间，牧姑姑拿了牧云峰的破衣服给他缝，牧老将军和牧将军也不避开，退了下人之后就开始讨论一些朝堂上的事。

“听探子回报，今年的雪灾不止祁国受到影响，奴国，匈国两国也受了大灾。”牧将军落下一子，看向父亲。

牧老将军看着眼前的棋局，落下一子，道“大战的可能性不大，粮草的储备都不足下，怕是会有时不时的骚扰。”

棋局接近尾声，牧老将军看着牧云峰道“阿峰今年也十二了，这次去北境一起带去练练吧，早点见见也好适应。”牧将军点头同意。

“妹妹你输了！”牧云峰下了最后一手棋，抬头笑嘻嘻的看着自家妹妹。

牧云汐看了看棋局，拿了黑子下了一手，抬头直视兄长道“没输，平局。”

“坏丫头，非要拉平！”牧云峰说着就伸手想去捏妹妹的脸，牧云汐立刻往后一躲，躲在牧姑姑身后偷笑。

“你们两个——都给我去睡觉！”牧姑姑看着互相追着玩的两兄妹，大声赶他们去睡觉。

“噢，对了，玉娘，明天给汐娘好好打扮一下，皇后和长公主要见你和汐娘。”突然牧将军想起了今早散朝后，长公主身边的绯香带的话。

“大哥，你这记性怎么比阿爹还差了？现在才说？阿峰不许再闹汐娘！汐娘今晚早点睡，明早要早起。”牧姑姑横了牧将军一眼，看也不看无辜躺枪的牧老将军，吩咐两个孩子早点休息。

第二天一早，牧姑姑就叫牧云汐起床了，小跑了两圈，挥了几下鞭子才然后她去洗澡换衣服，喝了两口粥垫了一下就进宫去了。

牧姑姑是长公主的好友，牧云汐出生后长公主还差点把她抱去养了，结果当然是没抱成功，但牧云汐长大点后见了长公主也叫得一声“皇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