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瑜被人抬回自己的帐篷中后,并没有马上和苏君醉等取得联系,还是继续装着醉酒的样子,在床上胡言乱语,装还是要装的像一点的。
方瑜是一个非常有分寸的人,他知道什么时候是最适合通信的时候。要是他没把信送出去就暴露了自己,这也太不值了。
苏君醉很早以前就和父皇与方瑜打过配合,所以他非常清楚,这个时间,方瑜不会给他来信的。
方瑜平时看起来可能不怎么着调,也不那么起眼,但是在做事上他的分寸把握的很好。
苏君醉耐心的等待着,若是方瑜发现并没有异常,可能早就送心回来了,但现在那封信没有送来,就说明酆州的雪灾怕是有异常。
“休息一下吧,你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姚苍术进来的时候,苏君醉还在那里,坐着看奏折,不由得出声提醒她去休息。
“哦,这还有几本,看完了就去休息。”苏君醉回过神来,看看手边剩下的那几本,对姚苍术说了一句。
“知道啦,别太累了,你的身体可受不起累。”姚苍术摇了摇头,看了一下屋内的炭火之后就离开了。
苏君醉也知道自己并不喜欢他手上的那几本,看完之后就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撑着有些酸痛的腰慢慢往自己的寝殿走去。
刚哄睡了小渊帝的牧云汐,见苏君醉一直没有回来,就在门口等着,等了会儿就抬头看到了用手撑着腰慢慢挪的人。
“腰又不舒服了?”牧云汐过去,扶了他一把,问他。
苏君醉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目光有些躲闪。牧云汐叹了口气,让和她一块出来的付泥儿去找姚苍术。
前几年,苏君醉发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烧,那次烧退之后,只要一到下雪天,稍不注意,腰就会酸痛。
那时候也不凑巧,姚家人都不在皇城。是由一个老太医处理的,可这烧是退了,却没有把根给除了。
那年姚老大夫回来的时候,以为时已晚,苏君醉那腰上的病根去不了了,只能靠慢慢调养,不让他太难受。
这件事隆帝知道之后非常生气,下令将那老太医处死。苏君醉那时想阻止也没有那力气,那老太医终究,还是死在了震怒的隆帝手下。
话说回现在,姚苍术拿来了药酒,牧云汐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白帕子。
“汐娘,先去给他敷一会儿吧,不然我怕他待会儿疼的受不了。”姚苍术这边还在准备,就让牧云汐先用帕子沾了热水给苏君醉热敷一下。
苏君醉趴在床上,身上的衣衫已被褪去,牧云汐将帕子挤干之后敷在了苏君醉的后腰上,整个人骑坐在他的后背上,用拳头慢慢的按压着他那硬邦邦的后腰。
苏君醉被弄的疼的直抽气。他的后腰非常敏感,一旦不舒服了之后,反而更加敏感。牧云汐即使动作放得再轻柔,都会让他感觉到非常的疼痛。
“汐,汐娘,轻点儿,轻点儿!我疼。”苏君醉有些受不了,出声让牧云汐轻一点。
牧云汐哪能放松啊?她瞪了苏君醉一眼说了一句“活该!”
苏君醉听见这两字,知道牧云汐这是生气了,闭上嘴巴,也不该说话了。
牧云汐见他老实了,“哼”了一声就不肯再和他说话了,手上的劲也没减,苏君醉现在恨不得自己先晕过去!
还没等苏君醉晕过去,姚苍术的声音就飘到了他的耳朵里“你可别晕了,不然一会儿还有弄醒你,太麻烦了。”
苏君醉听完,不想晕了!他可是亲身经历过很多种姚苍术的叫醒服务!那滋味,别提了!
姚苍术看着苏君醉,见他没晕过去,满意的点了点头。
苏君醉这会儿是疼的没力气了,当他一转头看到姚苍术手里拿了药酒,拿着银针,向他走过来的时候,吓得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
腰疼的病根落下之后,苏君醉就一直没有好好按摩。鸿公公的人也不敢下重手,按疼了他,这么一来,他腰上的伤反倒是一点儿都没有养好的意思。
姚氏兄妹入宫之后,苏君醉就开始了真正的养腰之旅。平日里有牧云汐盯着他休息,犯病了,就有姚苍术亲自伺候着。
姚苍术和牧云汐手下的力道,可完全没有对他轻过!
姚苍术先拿了药酒在他背上均匀的抹开,让他的皮肤完全吸收进去之后,才开始不急不慢的下针。
每扎进去一针,苏君醉就感觉腰上的酸痛更加一层,痛感让他的双手死死地抓住了剩下的被单。
姚苍术下完了所有的针,擦了擦手,对苏君醉说,“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这就是你不顾身体后的下场。”
苏君醉看着有些火气的姚苍术,不敢也没有力气说出一个字,乖乖趴在那里忍着疼。
另一边,方瑜终于和大部队一起进了酆州。看到眼前的景象,方瑜差点丢了手里的酒葫芦,从马背上摔下去。
这还是一个小镇吗?方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白色的大雪和烧焦的房屋,形成黑与白的颜色对撞,直接冲进了方瑜的眼睛里。
在他的不远处,看到几个躲在倒塌了的屋子下面瑟瑟发抖的孩子。
那几个孩子看起来年纪都不大,最大的那个方瑜估计也就和自己的小儿子一般大的年纪。
放眼望去,这被大雪所掩盖的废墟下,竟只看到了这几个年幼的孩子。
同行的一个人摔下了马,瞬间大叫了起来,等方瑜回过头去看的时候,那人已经爬到一边吐了起来。
方瑜走近了,他也看清了,那焦黑一片的尽然是一个人,一个烧焦的人!
此行领头的人,挥手让大家散去,各自查看酆州的伤亡情况。
方瑜悄悄地走近了一个孩子藏身的地方,用雪将孩子埋了起来。
不顾孩子惊恐的眼神,他将最后一把雪盖在了孩子藏身的地方上。
方瑜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走了好一会儿,他停了下来,站在了一滩血迹面,是的,有一个孩子死了。
他看着孩子身下那还未凝结的鲜血,握紧了拳头。忍住!忍!还不能动!方瑜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不能冲动。
整理了一下情绪,方瑜的手习惯性的放在了酒葫芦上,可是这一次他只是摸了摸葫芦口,就慢慢放下了。
想了一会儿,他还是将酒葫芦的盖子拔下,倒了一点点酒,在那孩子的尸体旁边。
“这口酒就算是给你送行了吧,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喝酒。”方瑜最后看了一眼孩子,拿着酒葫芦缓缓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