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紧闭了许久的颜府高门大开。
颜定真端坐在主位,不停的抚须长笑。
堂下的两排座椅坐满了文武官员,青冥卫督指挥使许白山,宁安府道台汪正川,金华府道台蒋晓龙,大大小小的官员不下数十。
瞥了眼外面的天色,汪正川微笑道,“颜公,不知宁公子何时能到来,能写出这等惊世文章之人必然容貌非凡,我等已是忍不住想要一睹为先了。”
“哈哈哈,汪大人想必已是等不及了吧,其实老夫心中也是焦虑不已,昨日心中忧虑彻夜未眠,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小子给抓过来痛骂一番。”
“能得颜公如此看重,宁公子绝非常人啊。”
正在客套间,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老爷,人来了。”
汪正川等人不由起身望去,见进来的是个身材削瘦的中年男子,不由得相互议论纷纷。
“莫非这人就是宁采臣?与颜公口中所说的相差甚远啊。”
“唉,李大人此言差矣,依我看定是因为昨夜夜色昏暗,颜公并未看清楚宁采臣的相貌,这才将其认作了年轻人,想来能写出正气歌这等气势滂沱的诗词,必然是久经风霜之辈。”
“有理有理”
颜定真皱了皱眉头,轻咳一声压下了满屋子的议论,这才出言问道。
“刘季,宁公子人呢?”
看着满屋子的官员,刘季两股颤颤的回答道,“宁公子他,他……”
心中一紧,颜定真沉声喝问道,“速速说来,莫非宁公子遭了毒手?”
急忙摇了摇头,刘季按捺住心中的恐慌,将昨夜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最后说道。
“大宗伯老爷,这是宁公子托我交给您的信。”
饶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颜定真,听闻刘季的讲述之后也是有些心神恍惚,接过书信后仔细观瞧了数遍。
“你所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句句属实,若敢有丝毫的欺瞒,叫小人天打雷劈来生不再为人。”
颜定真默默的闭了眼,心中百感交集。
本以为宁采臣是块绝世的璞玉,甚至都让他起了爱才之心。为此颜定真连夜遍发消息,请来了丰州的一众官员,目的就是为了给宁采臣铺路,却没想到转眼间宁采臣自己把前程毁得一干二净。
几番想要出言询问,却是怎么都张不开口。
‘哀其不幸,悯其不情,怒其不争’,便是颜定真的感受。
“也罢,既然相识一场,就帮他这一次吧。”
满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汪正川,颜定真起身甩袖离去,留下一众人在那里面面相觑。
“好一对才子佳人的故事,真是感人肺腑啊。”
汪正川很是违心的感叹道。
原本他心里对宁采臣的感官极好,没曾想这等栋梁之材自甘堕落,竟是与鬼物纠缠在了一起,不管聂小倩的身世有多么的凄惨,都改变不了她鬼物的本质。
若是人与鬼结合的消息传闻出去,说不定连他这道台的位子都坐不安稳,参他的奏折怕是会雪花般飞向京城。
本以为颜定真听闻之后会勃然大怒,却没想到他的这位座师竟是选择了默许,还示意他去促成这件事情。
无奈之下,汪正川只得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别看颜定真已是致仕归乡,整日间悠闲自在不问朝事,但在朝中的影响力却是并没弱下多少。
如今的吏部天官,大冢宰李正阳就是颜定真一手推去的。正是为了让李正阳位,颜定真这才选择了告老还乡,以免落下结党营私的口实。
为了自己的前程考虑,汪正川就是再不乐意也得把事情办妥,要是在颜定真的心里丢了分量,那后果可就不止这些了。
将事情从头至尾来回推敲了数遍,斟酌了半天后,汪正川出言问道。
“刘壮士,宁公子现在可还在兰若寺中?”
刘季点了点头,从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已是猜测出了汪正川是何人,见汪正川对自己很是和颜悦色,不由得大着胆子问道。
“道台老爷,您能想个法子去救救宁公子吗?”
汪正川心中破口大骂,“救他?我还不知道去找谁求救呢,给我弄这么一堆烂摊子,倒是告诉我该怎么办。”
“刘壮士放心,本府定会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去救宁公子脱险的。刘壮士劳累了一夜,怕是已经倦了吧,还是先回家歇息吧。”
“可……”
汪正川皱了下眉头,身的威势一凝,双目紧紧盯着刘季。
刘季张了张嘴呐呐无言,跪在地磕了个头,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