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者,放下罪孽吧!”悠长深远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蛊惑人心。
捷克漫不经心地喝下最后一口红酒,轻轻擦拭一下嘴角,洁白的手绢上留下一抹嫣红,像伤口,无法愈合的疼痛。
“放下?”
“呵,能忘的话又怎么会记得。”捷克随手一扫,默默后退了几步,袖子的剑闪着利芒,随时准备防御。
“老友相见就不要如此剑拔弩张吧!”
“不好不好,你又打不过我。”捷克摇摇头,优雅地倾倒红酒,一派享受。
“创造者,你犯下多少杀戮,有你该杀的,也有你不该杀的。你这个可耻的破坏者!”幽绿色的眼睛闪烁着怒火,即将化为实质喷射。
“你,不该拦我。”
“你是我亲手带出来的,你我一样。”
“不!我以你为耻!”默默长剑挥出,斩向冰蓝星图般的眼睛。他没有一丝波动,甚至还笑着撇撇嘴。
……
默默带着一身伤回去。
“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捷克笑着挥挥手里血红色的法杖,带着笑,撇了地上默默一眼。
“还是像黑瘦的猴子在乱跳。”想到这,默默吐出一口老血。
“你又去找他了!默默。”郝老师站在门后,笑眯眯地看着默默。
“老师,他又怎样了。”声音里没有冷酷没有骄傲只有无尽的失望和颓然。
“要有几千年了吧!还真是坚持啊!”郝老师摸摸自己的脑袋,默默看向这宽广的房间,四面是密密麻麻的书,被风吹起拍打着书架。
“不止。”默默苦笑道。
“老师,我想让新来的那个去追踪创造者。”
“不行!默默你不可以这样做。”郝老师一改慈祥的语气,有些着急。
“为什么!我受够了!快一万年了!老师!他不会改了!”默默一把推翻书架,书页翻飞。
“你看,这都是他的罪证!他害了多少人,找了多少麻烦!我不想再给他收拾烂摊子了!”周围点起了鬼火,是默默的怒气。
“默默,你恨他。”
“我,当然恨他!是谁把我带进来的!又是谁厚颜无耻的背叛自己立下的契约!我当然恨他!”默默指着满室狼藉的书页。
“我陪了他这么久!数千年啊!说长吧,都经历了几十世。说短又的确短,他至今都不肯悔改!”颓废坐在地上。有血淋淋的伤口被刨开。
“他每次轮回,都会是个好人,只要他愿意,不用十年就能消除满满一墙的罪恶,可是当他恢复记忆,当他说他叫捷克!该死的捷克!他就会新增上许多罪恶!他杀王族,杀追踪他的鬼魂,谁让他是创造者!拥有归无的能力!我也打不过他。”默默嘶吼着。
“只要他轮回,看着罪恶慢慢消失,我就很高兴,但是最后只有失望。一次次,一世世,也就磨光了希望。”
“美好被剥夺,也就是丑陋的恨了。”心如死灰。默默安静下来,安静地可怕。
“所以老师,不要阻止我,万魂书告诉只要他杀了新来的那只鬼,他的罪孽便够了,他可以归无了,法度束缚不了他,就让他消失吧!是饶恕他,也是饶恕我。”
“不,默默。其他的我不管,因为不是我该管的,但这个不行。”郝老师很严肃,丝毫不让。
“为什么?”
“不行,不能由你和创造者来结束她的,那不是饶恕,那时罪孽。不要这样做,你会承担不起的。”
“更何况,你这样做和创造者又有什么不同?默默,不要用你的恨来行使权力,用平常心对待所有,她是无辜的,你不能为了惩罚创造者而自己犯下杀戮。”
“默默,因爱生恨也是罪孽。”
默默枯坐着,双眼无神,前一句话打动不了她,但是后一句。
“我错了,老师。”她向郝老师道歉。
“我不该被恨蒙蔽自己,我会善待新鬼的,我以检察官的名义发誓。”她头垂得很低,有些懊恼。
“这样就好。”想了又想。
“默默,创造者杀戮的当真是他……”
“老师,您不该过问,这是上天的安排,能不能清醒是创造者的事,罪孽是他自己选择的。我能做的只有劝说和警告,没有权利反抗。”
“默默啊!你和他是一直敌对,又何尝不是一种惩罚。”
“老师!”
“默默,不要太怨恨,孰不知谁是谁非,对对错错,错错对对。谁能妄下定论,我希望你不要做错,尽到应尽的责任就行,其他的不要去做。”默默看着他,惊讶迷茫。
“上天是最有情的,为黎民众生离苦得乐,但又是最无情的,经过万苦的蝼蚁最终只有一死。”
“一因换一果,一果报一因。无尽无奈,可叹也可惜。默默,你是他最好的敌人,却也是最坏的对手。”
“这是他种下的因又是你的因,苦果就自个尝吧!”
“老师!”默默站起来看着郝老师,她不懂,为什么和自己有关。
“罢了罢了,你们就这样吧!我去看看新来的,老有趣了,你们老了,不好玩了。”郝老师摆摆手,脚底抹油,说了几句摸不着头脑的话就溜之大吉。
默默:……老头子在忽悠我吧!亏我还声情并茂的。
此时,某鬼睡得直打呼噜,口水横流。
……
“埃斯,他还是不原谅我。捷克。”奚祝世看着夜色苍茫。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伤害不了你的,陛下。”捷克站在他身后。
“我们以前一起长大,他虽然孤僻,但对我很好。”
“您是陛下,谁对您不好,我也对您很好的。”
“你?得了吧,我要不是陛下,你会对我好?”
“当然不了,陛下。”
“你真是。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的。”
“我吗?不是的,您误会了,我们只是利益关系,朋友什么的太虚了,不真实。况且没有保证,还是利益靠谱。”
“陛下不用担心,埃斯公爵即使再无礼,还是得在利益驱动下来面见您,只要陛下有利益给予就无需担心。”
“他已经整整五年不见我了。”
“但第六年还是来见您,不是吗?”
“也是。”奚祝世看着满庭的花,都是白色的,茉莉花期长,父亲将同色系的花都栽在这里,爱茉莉一放学回来就是满院清香,白色摇曳。
“爱茉莉,我年幼最可爱的妹妹,我曾待她如珍宝。”不自觉喃喃。
“您的爱护并没有辜负,陛下,她为你铲除了贵族的实力,并且连责骂诅咒都为您挡住,留下一个干净富裕的国家,真是一个好妹妹,臣下也希望有这样的妹妹。”捷克满脸艳羡。
“你真是令人不爽啊。”
“陛下要臣说实话吗?毕竟臣在女皇陛下还没登基就已经在宫里记史了。有足够的发言权了。”
“说吧!说吧!也不怕心情再差了。”
“要微臣说,陛下您不是最差劲的,已故皇帝才是最烂的人。他为何选择女皇陛下,不过欺她最小,能力最差,依靠的只有宠爱,大臣和贵族都是最瞧不起她的,以后陛下回国最好收拾罢了。这样为人父,令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