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汀小姐,你看看这是公爵大人特意为你做的婚纱。多好看啊!”安娜站在床边讨好地说。公爵是克里斯汀的父亲。
华盖大床上白色的蚕蛹蠕动,发出一声闷闷的声音。
“安娜,别烦我了。”克里斯汀躲在被子里,生着闷气。
克里斯汀,看一下嘛!”安娜祈求道。
“你真烦啊!”克里斯汀挣开被子坐起来,一把扯开床帘,看见那摆在正中央的婚纱。
“这是?”她睁大眼睛,蓝色眼睛里充满不可置信。
“克里斯汀小姐,公爵知道你不开心了,特意亲自去采购这些宝石玛瑙,都是你喜欢的。”
“不是,我说的是这婚纱!这不是妈妈穿过的吗?”克里斯汀赤脚站起来走向婚纱,温柔地抚摸着,眼里带着怀念。
“公爵大人知道你喜欢这婚纱,专门让裁缝按最新流行的款式重新改造一下夫人的婚纱,穿着夫人的婚纱出嫁,小姐会喜欢的。”安娜屈膝,“公爵大人已经做到极致了,克里斯汀小姐,您就不要再生气了。”
父亲,明明很珍重这件婚纱的,还让人改动了。克里斯汀眼泪掉下来,蓝色的眼睛晶莹闪烁。
“安娜。”克里斯汀抹掉眼泪。
“是。”安娜恭敬地答应。
“准备车,我要去找埃斯公爵谈谈。”
“是的。”安娜沾沾自喜。
……
“埃斯公爵,我想问问你,你还愿意娶我吗?”克里斯汀直入主题,还没坐下就直接问。
“今天要闹怎样?”埃斯公爵依旧看着书,连头都不抬起来。
“我这次是真的。”信誓旦旦。
埃斯嗤笑,“哪次不是真的!”依然不在乎。
“我想通了。我要顾及一下我家人的感受,我再这样下去,陛下也不会回心转意。”说到这,克里斯汀眼神黯淡下来。
“我想要找个愿意接受我的,不会介意我的过去,我想好好生活。所以,您要是不乐意,以后我们也不开心,我就过得不好,我不想再让我家人为我担心了。”
“您给我个准话吧!”坚持住,克里斯汀!她暗自打气。看着埃斯抬起那双冷冷的眼睛,充满审视。不由有些抖,咬了咬牙。
“我很好奇,是什么打动了你。”埃斯放下书,后仰靠着沙发上。
“我长大了。”克里斯汀挺了挺直腰。
“呵。”
“我父亲很担心我,他还专门去采购宝石,他以前都不这样做的,他还让人改了母亲的婚纱。”眼眸里浸满水,“只想让我开心开心地嫁出去。姐姐也一直很担心我,我不想再让他们担心了。”好不容易说完。
“嗯。”
“你倒是给我个准话啊!”
“可以。”埃斯接着看书。
“啊!”克里斯汀有些呆滞。他说了啥?
“可以。我可以娶你。”埃斯头也不抬,唯有掩在书中的眼睛流露出黯淡,隐隐作痛,其实应该早就不疼了。
“太感谢你了!我,我会好好珍惜,好好做个妻子的。”她很高兴,一如当初的爱茉莉。
“埃斯!我嫁给你好不好!”粉色的花雨下是年少的欢喜,无意的玩笑。
他带着沁人的笑,看着那女孩。好啊!爱茉莉。
……
克里斯汀走在皇宫中,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舒心过。安娜亦步亦趋地跟着,克里斯汀回头对她笑。
“安娜,西苑没有名字的花开了!去看看吧!”她心情很好。
“啊!美丽动人的克里斯汀小姐,早上好啊。”捷克向她优雅地伸出手,纯黑色的礼服显得他英俊帅气,蓝色眼睛里溢满笑意。
“您好,捷克大人。”克里斯汀屈身,将手放在他手上,捷克轻柔地亲吻一下。
“美丽的克里斯汀小姐,您要去欣赏一下如同您一样美丽的花吗?”捷克带着笑意,冷寂的眼里充满温柔。
“是的。”
“我为您带路吧!”他让出身侧,蔓延到树林深处的小路,一路落满粉红色的碎瓣。
“谢谢。”克里斯汀带着安娜一起走进花林。
“捷克大人,我总觉得你,呃,特别奇怪。”克里斯汀一边欣赏着花,一边说道。
“我会不会太不客气了。”她暗自偷偷吐了吐舌头。
“不会。”捷克带着宠溺的微笑,“我喜欢克里斯汀的可爱。”
“哦哦。”她提着裙子慢慢踱步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花。
“克里斯汀。”捷克笑着看着站在花海里侧身回眸的金发女孩,蓝色眼睛里一片澄澈。
“要是带着笑,就更好了。”捷克喃喃自语。
“克里斯汀,听说你决定结婚了。”
“呃,嗯。”突然听到这话,克里斯汀有些愣。
“很好,奚祝世他配不上你的,埃斯很好。”捷克带着发自内心的笑。
陛下不好?埃斯比陛下还好?克里斯汀当他在说风凉话,不理会,径直向深处走去。
“克里斯汀,回来。你不能进去。”捷克拦住她。
“为什么?”她气呼呼地看着他,太娇气了,捷克想到。
“算了,反正你也进不去。”捷克不再拦着她,“克里斯汀小姐记得黄昏前离开,这林子里有不干净的哦!”捷克吓唬吓唬她,看着她有些害怕又有一些生气,却故作镇定的样子,不由好笑。
“我先走了,记得我的话。一定要记得。”意味深长的,吓吓她,真好玩。
“我才不怕呢!”她故作胆大的走近林子,走着走着,越深处花越红,到林子中心是鲜血一般的红。
那是西苑,曾经种满了一种花,颜色鲜红,花蕾似水,遍植整个皇宫,朝开暮谢。
却在一夕之间自己燃尽,瓣为火,蕾化水,水火无情。
而后就开出粉红色的花来,失去火热,只剩下淡蓝色的花蕾。唤做无名之花,一瞬花开,一瞬花谢。花开时谢,谢时花开,生即是死,死即是生。诅咒之花,王室年年斩除其根,却年年花开。
“这花真有趣!”我看着枝头苞苞鼓起,嘭地一下无声开出胖胖的花瓣,张开的一瞬就谢了,连蕊心都掉了。
“这花一开就谢,已是常态。”默默接住一片花瓣,“这花开的时间短,王室视为不祥。”
“为什么?”我扑在花堆里。
“人啊只要活的富贵,才祈求命长,王室的人富贵是有的,长命却没有,自是忌讳。平常人家谁理会这个,好看就行。”
“是呀是呀!”
“所以说这执念真是可怕,明明花就是花,谢就谢了,还有重新开放的一天,又何必执与过往,苦苦相逼呢。”
我伸手戳戳一朵要开的花,一戳就不得了,粉红开始变成红色,蕊心竟透明起来,开了还不谢。
“默默!这花这花坏了!你看看。”默默看了一下,表示不知道。
“你戳戳看,会变色。”
“可能是被你传染了。”默默作深沉状。
“传染了傻病。”
“……”
我跑向别的地方玩去了。
默默看看四下无人,偷偷戳戳花,从根部开始变红,血一般的红。
呃……
难道我也被传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