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发现了。”垂着头无精打采的。摆弄着我昨天拿出来的东西,是一只瓷娃娃,憨态可掬。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当初我把它藏在伴水楼,这事只有埃斯知道。
“迟早的事。”亚瑟画着宫里的地图,头都没有抬起来,看着那认真劲,颇具有盗贼的潜质。
“你研究到什么了吗?”
“这西苑有古怪,这小小的花林布局竟是按照通灵术古法阵来设定的,普通人是进不去的,除非是通灵族族人。我这是半道习法,也是进不去。”亚瑟摸摸下巴,“克里斯汀有通灵族血统吗?”
“咦?这么多人是通灵族?”奇怪。
“打住!我和埃斯不是通灵族的,我只是修习过灵术而已!都世哪里会让通灵族的人当官!埃斯只是眼睛是蓝色罢了。说到底就你一个通灵族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母亲的身份!不过是皇室掩盖自己行为不端的借口,什么蓝眼歌姬!分明就是招惹禁忌之人。”
“你都知道的!”忍不住惊叫出声,我都不知道的!
“呃,”亚瑟挠挠头,“就是,我父亲说的,我父亲当年也是在陛下身边的,后来保全自身才去西爵的。”
“那,父亲为什么会让我当政?虽然事出有因,但是通灵族不是……”
“通灵族分男女习法,男习术法,女修血脉。女子威胁不大,况且你是陛下的血脉,又不会术法,和旁人无异。所以你留下来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曾经上过克里斯汀的身,会不会就是这样才使得她走进法阵了。
“通灵族的人能走进法阵,那被通灵族的魂上过身的算吗?”眼巴巴地看着亚瑟,他一脸错愕。
“上,上身?”他突然指着我
“你,你到底干过什么!”
“我,我……”对对手指,这不是我的错呀!谁知道克里斯汀就这样走得进去。
“通灵族!通灵通的就是灵魂呀!你魂上别人身!待了多久?记忆里是没有保留的,可是魂魄会有遗留的。难怪。要不你再上别人的身进去西苑看看。”
“不行,又不是我想就行的,我现在也不是游魂了,没那么方便。”
“那就只能你自己进去了。”
我趴在桌子上,摘着花。脑袋很混乱,到底该怎么办?
……
“每天都要扫花,到底是谁种这么多的呀!”西苑的女仆拿着扫把抱怨着。
“小心被听到!快扫吧!”其他女仆都劝着她,她只好嘟嘟嘴。低下头来扫花。
“捷克大人!”亚瑟微笑着罕见地穿上正装。“我新得了好酒,要不就去喝一杯。”
“亚瑟。”捷克有些惊讶但仍笑着对着他。
“有些事要跟您说说,埃斯公爵的告密书。”
“怎样?捷克大人。”亚瑟挑挑眉。
……
“终于没有人了。”我环顾四周,安静得很,只有花瓣静静地落下来。捷克应该被亚瑟拖住了,保证有充足的时间。不过扫地真累,我捶捶腰背。亚瑟能利用术法暂时改变人的面貌,趁着这时间混进来。我回头看向那花最为繁密的地方,西苑的深处啊!
我轻手轻脚地走进去,伸出双手,闭上眼睛。
“记得,抬起双手,集中精力去感受指尖,有丝微的阻碍力,像抵住水流的感觉。”慢慢的一步一步,有花簌簌落下的轻微声响,花香迷人。
“你记得一定要十分!十分!十分!小心!”
一步一步。
“慢点慢点,能有多慢就多慢。”
再一步,一步,有斯斯的声音,隔着花香,柔弱的触碰质感仿佛有了声音。
手轻触碰到细微的阻碍,有点点弹力,像人的皮肤。有斯斯的声音在回音。
“记得!碰到了阻碍立即停下!手不准抖!一旦划破了!这是会提醒主人的!并且会在主人进入法阵前困住你。一定要小心!”
……
本来走得好好的捷克突然停下来。
“亚瑟!我突然想起来有事。”他别开亚瑟试图挽住他的手。微微皱眉,觉得事情不对劲。
“捷克大人你太不给面子了吧!说得好好的,怎么就反悔了呢!”亚瑟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背在后背的手却手心冒汗。
“我还是……”
“捷克!亚瑟!你们是在干嘛?”淡蓝色的眼睛如刀,在他俩之间来回扫视,埃斯逆着光站着,眼神犀利。
“二位是又在想什么办法来为难我吗?”
“埃斯公爵这……”捷克话被打断。
“怎么哪都有你啊!”亚瑟一见埃斯就气不打一处,紧张都忘了。
“哼!小人!就会背地里捅刀子。”埃斯轻蔑地看着亚瑟,那种轻慢的态度无疑是亚瑟的软肋,他一下子就攥着埃斯衣领子,横眉怒目。捷克不由头疼,只好劝架。他扶扶头觉得眩晕的感觉消失了,应该是自己多疑了。
……
顺利地通过防护罩,没有惊动到人。很好!我极目望去,花瓣开始变成深红色,叠红浓丽中有一间小木屋。
蹑手蹑脚地上前,从窗户望进去。
空空如也。
……
“你怎么会回来呢?”亚瑟看着衣襟被扯得有些乱的埃斯,来的很是时候。
“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他低敛着眉,有些心烦意乱,为什么有事她一直都不肯对我说,反而……埃斯斜看亚瑟,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你自己去问她。”该死!埃斯刚才趁机掐了我腰上的软肉,现在还疼着!公报私仇。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别忘了还有陛下。”克里斯汀的死,他也有关。
“都有份!你有没有份?”
“荒谬!”埃斯整理好衣服,想要去看看奚祝世的行踪。
“你找不到陛下的,我带你去看看他现在在哪里。”
……
“爱茉莉。”奚祝世站在墓前,少了平日里的高傲,黑色的短发软软贴着额头,显得平易近人许多,眼神柔和,穿着白色的常服,抱着一个小小的音乐盒。
“我梦见你了。”低头看看音乐盒,“你小时候的事,还记得这个吗?”小小的盒子,土里土气的,制作得粗糙,上面刻在名字倒是整齐。
“你在我生日的时候抱过来的,跑得太快,撞到埃斯摔坏了,你就抱回去了,还哭的鼻涕都流出来了。”奚祝世脸上不由地笑起来,宠溺温柔。
“我后来在……看到,就拿走了,这也算是我的礼物,没有你经过同意就拿走了,你应该不会生气吧?”有风吹过,细细密密的疼。
“我很难过。”
埃斯看着奚祝世有些错愕,反应不过来。
“你看!我们高高在上的陛下也有在爱茉莉面前认错的时候,他心里有愧!”亚瑟插着手,摇摇晃晃的。
“他,这是悔了?”埃斯很是不敢相信。他一直以来都是认为自己没有错的。
“他心软了。”
“心软?”埃斯皱眉,虽然厌恶他欺瞒自己去设计爱茉莉,可是诚然作为一个皇帝,这绝情狠劲是值得肯定的。但是现在,埃斯低头,很是怀疑这样的奚祝世当初真的对爱茉莉狠下杀手?
心软?先陛下曾说过奚祝世样样都好,就是性子温和了些,怕遇事承受不住。
当时授予他第一继承人偏偏是在出征前,为何非得让继承人远征?还有那时明明没有什么危险的党与部突然生乱,还拖了很久,直到爱茉莉登基。爱茉莉她是先陛下自己选的,要是……
“亚瑟!为什么当年奚祝世成为第一继承人!”
“咦!是母家势力,年龄,排序,还有能力吧,反正怎么看都是他机会大。”
“对呀,人人都这样认为的。所以他也是这样认为的,活生生的靶子,挡箭牌啊!”身体开始僵硬宛如木雕,难道半生坚持都是错的?
先陛下他想立的其实是,爱茉莉?
那为什么?
“我也起于微末,在宫中默默无闻。”那时看着奚祝世带兵出征,恰好我站在先陛下身边,他突然低声说了一句,群臣还沉浸在有新继承人的欢喜,唯有陛下眼睛清明,看着皇嗣们的队伍。
我刚好听见,抬头顺着陛下眼光看去。淡黄色的裙边,简单朴素的衣饰。
是站在最末端的伊约,金色卷发蓬松卷起,绿色的眼眸安静,她踮起脚尖企图看看奚祝世。但没有过多出格,像是做做样子而已。
陛下看着神情很是满意。
也许,他本来中意的就是爱茉莉。从头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