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破晓的阳光洒在栖凤宫的琉璃瓦上,闪着七彩的光芒,宫人早已忙碌起来,太后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姑姑碧玉正伺候太后梳妆。栖凤宫正是太后冯依晗的寝宫。
碧玉是冯依晗从娘家带到宫里的,如今也有二十六岁了,她对冯依晗忠心耿耿,一直不肯嫁人,就为了能多伺候冯依晗几年,因此冯依晗对她也是格外看重,许多事许多话都不避着她。
碧玉最会梳妆,因不用做粗活,没事便是琢磨新的发式和妆容,最得冯依晗的欢心。今日她又给冯依晗梳了个新的发式,冯依晗对着镜子照了许久,很是喜欢。
冯依晗轻抚发髻,笑道:“碧玉,你的手最巧,本宫若是没有你在身边,怕是每日都得披头散发了。”
碧玉赶忙道:“娘娘风姿婉约,雍容华贵,玉颜雅致,碧玉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冯依晗笑骂道:“就你嘴甜,本宫都什么年纪了,再过几年陛下纳妃生子,本宫可都是要做祖母的人了。”
碧玉道:“娘娘就算做了祖母,也是风华绝代的祖母。”
冯依晗听了更是高兴,“油嘴滑舌,日后本宫要给你找个会说的相公,让你们两人对着说。”
旁边的宫女听了,都掩嘴偷笑,碧玉羞红了脸,道:“娘娘怎么又说这个了,娘娘不是答应了碧玉,再让碧玉伺候娘娘几年的。”
冯依晗拉着碧玉的手,说道:“到时年轻才俊的都给人挑走了,你可怎么办?”
碧玉咬了咬嘴,道:“那奴婢就不嫁了,一辈子赖在娘娘身边。”
冯依晗见她脸红如晚霞,便道:“好了,不说就是了,赏花宴准备得如何了?”
碧玉这才松了口气,道:“回娘娘,都准备妥了,昨儿已经拟好了宾客名单,就等娘娘过目了。”说完,她叫旁边的小宫女将名单拿来,交给冯依晗。
冯依晗边看边道:“这有什么好看的,每年都是那些人……”正说着,忽然看到名单里多了个“刘莹”,思索良久,问道:“这个刘莹,可是怀安王家的刘莹?”
碧玉道:“正是那位郡主。”
冯依晗微微蹙眉,问道:“是陛下要请她的?不对,陛下从来不管这些事的。”
碧玉躬身道:“回娘娘,是奴婢善做主张把这位郡主写在了宾客名单上。”
冯依晗挥挥手让两旁宫女退下,等殿门关上了,才问道:“你写上她做什么?她可是叛臣之后,本宫不想她给赏花宴抹黑。”
碧玉道:“娘娘的心思奴婢明白,奴婢是想,陛下登基时虽说权相大人暗中调查过她,但毕竟已经过去五年了。照说她来邑炀也有六七年,不管有什么病也该看得差不多了,娘娘不如就趁此机会见她一见,若是她身子骨好了,就把她赶回去。”
“这个…”冯依晗低头看了看名单,知道碧玉说得有理,“那好,就按照这份名单,你派人去各家传我口谕,今年的赏花宴还是定在七月二十三。”
碧玉行了礼,应道:“是。”
冯依晗道:“你去把上月本宫新得的那支嵌宝石的蝴蝶簪给滢语送去,再去库房内找一身衣裳和几件首饰送给刘莹,别让她灰头土脸的来。”
“是,娘娘。”碧玉领命而去。
一个时辰后,传口谕的内侍已到了权相府,因着正是上朝的时辰,韩渊洵并不在府中,管事徐世英便领着人在外院的花厅里等候,并差人去西暖阁请滢语。
待滢语到花厅时,徐世英已陪着来人等了一刻钟,那人却不着急,只是跟徐世英东拉西扯的说话,还是笑容满面。
滢语一进花厅,来人赶紧起身迎了上去,行了礼,笑道:“给郡主请安了,几日不见郡主怎地好像瘦了些,走路都轻盈了许多,老奴竟没听见郡主的脚步声。”
来的人是栖凤宫就的内侍总管石福海,最是会说话做事,滢语在宫中时常去栖凤宫陪伴冯依晗,他便在一旁伺候。
滢语嘻嘻笑道:“石公公最会说话,我回来这些日子怕是胖了许多才是,都快赶上陛下养的那只胖猫了。”
石福海道:“郡主哪里胖了,老奴可没看出来,若说那只猫,圆滚滚的甚是可爱,陛下不就喜欢得紧。”
徐世英见滢语笑容敛去一分,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了,赶紧上前说道:“小姐,石公公带了太后的口谕,要请您去参加赏花宴。”
石福海哪里看不出来,便接着徐世英的话,说道:“正是正是,咱家这趟就是来传太后口谕,今年的赏花宴还是定在七月二十三。”又伸手朝身后指了指,便有内侍抱着个扁木匣子走上前,石福海打开匣子,说道:“这是太后赏您的,太后说了,这金簪郡主戴最好看。”
这是支银镀金嵌宝石蝴蝶簪,簪柄为金累丝蝴蝶,蝶身以金累丝为托,上嵌红宝石一块,蝶翅为金点翠,嵌红宝石、碧玺各两块,蝶须端嵌珍珠。
滢语道:“太后前几日刚赏了我一支步摇,怎么又给赏赐了?”
石福海笑道:“哎呦我的好郡主啊,太后这是喜欢您,再说了,赏花宴上那么多名门贵女,咱们还不得跟她们斗一斗,压她们一头。”
滢语撇撇嘴,说道:“我才不和她们一般见识,反正她们也比不上我,石总管,您回去跟太后说,我很喜欢这支金簪,等赏花宴那日,我再去跟太后谢恩。”
石福海笑道:“她们是嫉妒您,放眼这邑炀城,哪个人家的小姐比得上您,您说得对,不跟她们一般见识,否则倒落了郡主的身份了。口谕传到,老奴也该回宫跟太后回话去了。”
徐世英忙道:“石总管一路辛苦,再喝杯茶歇歇脚吧。”
石福海道笑:“相爷的茶虽好,咱家也不能贪嘴。”
滢语巴不得他赶紧走,便道:“既如此,石总管诸事繁忙,我就不留石总管了。”
徐世英道:“我送石总管。”
石福海又向滢语行了礼,道:“老奴这就告辞了。”
滢语应了声,说道:“石总管慢走。”
徐世英领着石福海出了花厅,半路上给他塞了张银票,又送出府门外才回来。进府后便有丫鬟来报,说滢语已回西暖阁去了,午膳也在西暖阁用。徐世英叹了口气,心想等韩渊洵回来,得将此事好好禀报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