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宫到御花园的路并不远,只须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到,可刘宣一直在旁边唠叨个不停,却让明若汐觉得这段路真是太长太长了。虽说太后的步辇在最面前,可明若汐也知道,她此时的脸色必定不好看,或许到不了御花园,就要找个借口把她杀了。
幸好说着话,御花园已在眼前,随着内侍一声唱和,候在御花园的各家小姐都向太后与皇帝福身行礼。
太后下了步辇,遣碧玉将刘宣叫回身边,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刘宣不情不愿的应了,又悄悄向明若汐那看了两眼,被太后低斥一声,才跟在太后身边一起走到了主位上。
众人见刘宣来时正跟个女子说话,看衣着似是宫里有品阶的宫女,起初也没在意,等她走到场子里,竟由宫女领着坐在了户部侍郎长女的位子旁,众人这才想明白,这女子竟是来参加赏花宴的官家小姐。
方才进园子时与皇帝同行,又与她有说有笑的,众人自然都看见了。今年的赏花宴皇帝也来了,众人虽有些惊讶,但想想也就明白了,皇帝已经十五岁了,该选妃了。
说白了,今年的赏花宴就是为了让皇帝见见人,挑挑人,说不定入了皇帝的眼,明天就成了贵妃。虽说众人心思各异,可到底有些人是盼着入宫的,首当其冲便是户部侍郎家的长女沈如玉。
这位沈小姐的母亲是太后娘家最小妹妹,自刘宣登基后,沈家自觉身价倍增,沈如玉又因自己有些姿色,一向自视甚高。
赏花宴前,太后已遣了宫人来传信,有意将沈如玉选入宫中,因此这次宴会至关重要,须得得了皇帝的青睐。可如今宴会还没开始,却有人抢先一步竟能让皇帝舍了步辇与其同行,还一路有说有笑,沈如玉见她衣着普通,又未曾见过,想她家里必定不是高官,话语间便不客气起来。
“赏花宴如此隆重,怎么什么人都能来?来了就算了,偏偏一副寒酸相,也不怕脏了太后和陛下的眼,就连这御花园里的百花,也给惹了一身的俗气。”
明若汐在一旁低眉顺眼的,似是连话也不敢答。
沈如玉一见,更是认定她只是个小官家的女儿,说不定能参加赏花宴都是求人才来的,如此一想,言语上更是不客气。
“与你说话也不敢回答,如此上不了台面,却要到宫里来丢人现眼,若是老老实实的便罢了,偏要跑到陛下身边去献媚,看来是连颜面也不要了。”
沈如玉声音不大不小,坐在她附近的几个几位小姐都听到了,都掩面轻笑起来,这赏花宴既是为皇帝选妃的,那得了皇帝青睐的就是众人的敌人。
明若汐见桌上有酒杯,拿起来一看是空的,转念一想,这宫宴须得太后说能喝了才喝,就把杯子放下了。
可心里却不住叹气,这些无聊的官家小姐当真是无聊至极,不过是走在皇帝身边,如今就成了众矢之的了,若不是为了让世子入京,她绝不会来参加这场无聊的宫宴。
这般想着,心里对怀安王的怨恨更深了些,自己是个没本事的,儿子也不顶用,要靠女儿在邑炀周旋,却又对女儿毫不关心,当真是无情。
身旁议论声渐起,明若汐却全不当一回事,入宫的目的既已达成,她只当个不能听不能言的就是了,她也不屑与这些整日里只知争奇斗艳的女子一般计较。
她不开口,沈如玉只当她怕了自己,更加得意,正待在开口,却听一人说道:“这位姐姐不与你计较你却呱噪不停,也不知是谁上不了台面,丢人丢到宫里来了,如今太后与陛下都未说什么,沈小姐竟做起主来了。”
众人闻言望去,说话的正是滢语郡主,又见太后听了滢语的话微微蹙眉,看向沈如玉的目光也带了丝责备,便都不敢再言语。
刘宣往沈如玉那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滢语,说道:“滢语,话说得这么重,小心给人吓出病来,这位小姐既然不愿意坐在刘莹姐姐旁边,你与她换一换可好?”
滢语应了声“是”,才知道这人就是那位郡主,她起身来到沈如玉面前,神色间很是高傲,“沈小姐请吧,我那位子离陛下最近,正好你过去,让陛下看看你的大家风范。”
沈如玉自然愿意同滢语换位子,可她见太后面色不善,心知方才一番言语已惹太后不快,便有些踌躇。
滢语见状,不禁催促道:“怎么还不起身?让太后和陛下都等着你吗?”
这罪名压下来,任谁都承担不起,沈如玉心中恼怒,也只好站起身来。滢语有郡主封号,她就算百般不愿,也只得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郡主,那就委屈你了。”
“沈大人竟有你这样的女儿,”滢语摇摇头,转身向太后行了礼,言语上颇有些委屈,“太后,沈小姐瞧不上做郡主的呢。”
冯依晗此时已将沈如玉从入宫人选的名单上剔除了,若让这般沉不住气的人入了宫,可就是给她自己找麻烦。不过更让她生气的是明若汐,如今闹到这般地步都是因为她,她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呆呆的坐着,看来刚才真是高看她了。
“你这丫头,惯会鸡蛋里挑骨头,沈小姐何时这么说了。好了,陛下既让你们换了位子就赶快吧,时辰不早了。”
“是。”滢语乖巧地行了礼,“沈小姐快些吧,可别误了时辰,到时别说太后、陛下不高兴,就是在场的这些名门闺秀们也该不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