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逃出来了。

“你又救了我一次。”李长亭轻声道，“若汐，我不知该……”

“该怎么报答我？”明若汐轻笑，“以身相许如何？”

李长亭暗笑，这话也就她说得出来，“你不嫌弃就好，从今日起我的命就是你的，你什么时候要我什么时候给你。”

明若汐扶着他坐回床上，笑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你当我是杀人狂魔吗？若是要，我也要别的。”

“是吗？那你想要什么？”

明若汐拍拍他的肩，“等你好了我就告诉你。”

“那好，那我就等着了。”李长亭轻笑，“怎么不点灯？天还没亮吧。”

可这话说了，明若汐半天没出声，李长亭脸上笑容退了下去，好一会儿才凄然一笑，“我看不到了。”受了伤，中了毒，又成了个瞎子。

“只是暂时看不到，”明若汐慌了神，“仲林只是封了你的经脉。”

“仲林……”李长亭靠在床上，没有焦距的双眼望着床顶，“当真是个厉害人物。”

明若汐急道：“长亭你放心，这两日珊瑚就到了，你还记得在邑炀城外给你治伤的那个姑娘吗？她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等她到了你的伤、你身上的毒、你的眼睛，她都能治好。”

“好，你放心，我没事，你也说了只是暂时看不到，”李长亭转向明若汐的方向，他虽然看不到，可他听见明若汐的声音很慌乱，他不能再让明若汐担心。

“若汐，咱们现在在哪？”

“还在风源客栈，你伤得太重不宜走动，咱们现在在内院另一座小楼里。”明若汐微微放下心来，她自然知道李长亭是强做镇定，可除了等珊瑚来，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若汐，玉郎中是仲林的义父，你要千万小心，不要让他知道你是安和堂的幕后老板。”那人心狠手辣，嘴里说倾慕明若汐，可若知道是她将人囚禁在安和堂，说不定会伤害明若汐。

“你放心，除了堂中的一位主事，没人知道我。”明若汐将方才熬好的药端来，“长亭，方才已有大夫来给你诊了脉，开了些疗伤的药，我熬好了，你趁热喝了吧。”

“好，”李长亭伸手去接，明若汐却不肯，“药还有些热，我来喂你吧。”

“无妨，我慢些喝就是了。”

“怎么？方才还说要以身相许，这会儿我只是要喂你喝药，你就不肯了。”

这两件事怎么就混为一谈了，李长亭无奈，“好，那就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张口，”明若汐将药吹凉了，“你快好起来，我就高兴了。”

喝了药，明若汐又给李长亭嘴里塞了两颗蜜枣，“你先歇一歇，我去去就回。”

房门关上时“咔哒”一声轻响，却让李长亭浑身一颤。

“你快些回来，我有许多事想同你说。”床内侧的手紧紧握住了被子，李长亭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心中竟有些害怕。他轻轻说出这些话，并不敢让明若汐听见，怕又惹她担心。

李长亭长长吐出一口气，心中有千百种滋味，让他并不安宁。他想到他奢望的一切或许永远不会实现，他的父亲舍弃了他，他的母亲只想苟且偷生，并不在意他。如今他受了伤、中了毒，那些本该救他的人却没有出现，他已经被所有人舍弃了，除了明若汐。

他不敢想，若有一天，明若汐为了她所谋划的事也舍弃了他，那他该怎么办？他甚至想，要是没有醒来该多好，那他所见的最后一个景象，是明若汐拼了命也要救他。

明若汐回来时就见李长亭丢了魂似的靠在床上，没有一丝生气。她轻轻走过去，握住了李长亭的手，“长亭，哪里不舒服吗？”

李长亭如梦初醒，一把抱住明若汐，声音都有些颤抖，“若汐，别离开我，你别离开我，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

“你放心，我不离开你，我一辈子与你在一起，”明若汐轻轻拍着李长亭的背，声音轻柔，“长亭，你方才说了，要以身相许的，最迟两年，我们就离开邑炀。天下之大，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会一直跟着你。”李长亭闭着眼睛闻着明若汐身上淡淡的香味，不知她熏了什么香，闻了让人很安心。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李长亭松开了手，回想起方才所说的话，便觉脸上有些发热，“方才那些话该我说才是，毕竟我是男子。”

“那有什么，咱们都是没人管的，也就不必拘泥那些虚礼。”明若汐也有些脸红，可她见李长亭这模样，又想起他平日里严谨守礼的样子，便忍不住要逗逗他，“李公子，现在你可是我的人了，日后你若不听话，我可要家法伺候。”

“是是是，我一定听话，不敢违背姑娘。”李长亭这才笑了。

这时，门外“蹬蹬蹬”一阵脚步声传来，来人也不敲门，径自打开门，高声道：“钱袋子，快给我点银子我要买白露酒。”接着又“哎呀”一声，“嘭”地将门关上，“我这来得太不是时候了，你们忙着，我一会儿再来。”

来的这人，正是珊瑚，她这话一说，屋里的两人又红了脸，明若汐几步到门口将人拉了回来，“你乱讲什么，快进来，正要找你呢。”

“哎呀，你别拉我，你忙你的去，我不走，你看人家都躺好了，你快去吧。”

“珊瑚，”明若汐狠狠地拧了她胳膊一下，“你总是没个正经的，别乱讲。”

“疼疼疼，我乱讲什么，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再说这人长得这么好看，你可别……”话没说完，珊瑚上前几步，将人看了个仔细，皱眉道：“怎么又是你？又受伤了？”

李长亭微微颔首，“李某失礼了。”

“不失礼不失礼，”珊瑚摆摆手，“受伤了嘛，我明白，不过你怎么总受伤？嫌命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