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冷长鸿却似早已听惯了她这般称呼,面色不改道:“母后误会了,儿臣刚才并未看见母后。”
听着他句句不离“母后”,夏清妍抿了抿唇,遣散了宫人。
御花园寂静无声,偶尔几只鸟雀鸣吟,倒是静心得很。
夏婉言又想起了两年前的一桩事。
还是在御花园,只是不是夏天,是大雪覆满皇宫的冬天。
那一夜,梅花初绽,梅香飘进了长乐宫。
她顺香而来,见白雪中的一片梅色喜人,进了梅林,欲采摘一些带回长乐宫,不想雪地路滑,她差点摔在了雪地上。
那个雪夜里,腰上那双温热的手,那双比梅花还艳的眼睛,和那温柔到了骨子里的笑声,让夏婉言再不能忘。
两年前,冷长鸿才十五岁。
他仍旧稚嫩,可眉眼间的风流却早已尽显。
夏婉言活了三十多个年头,什么人没有见过,却独独对这个少年倾了心。
他那双眼比桃花还妖艳,就这么轻而易占据她整个灵魂。
那时,他送她回长乐宫。
可偏偏,那柔情的唇下吐出的却是
“天雪路滑,母后该当小心才是。”
母后?
她是他的母后。
夏婉言接受顾锦亭的那一晚,脑海里便只有这两个字。
顾锦亭说,只要她成为他的床伴,他就可以控制皇帝,可以让她成为未来的太后,亦可以让冷长鸿成为她的人。
她信了。
纵欢两年,她都要顾锦亭戴着他的面具,对她笑,温柔的唤她,“婉儿。”
可什么时候才真的是他呢?
看着眼前少年,他已经比两年高了许多,也俊美了许多,那唇角的笑越加张扬了,越深入她心了。
“今年的绣球花开的极好,不知长鸿可愿陪我一起观赏?”
冷长鸿不假思索,“儿臣还有事,先行回府了。”
“冷长鸿,你站住。”
截住要离开的人,夏婉言终于受不了这两年的心灵寂寞,朝他伸出了手,可冷长鸿却往后一退,将她的手尴尬的顿在了空气中。
片刻沉默,夏婉言笑着收回了手。
“众人皆知,九殿下喜欢似锦繁花,尤其是这花团锦簇的五彩绣球,可本宫不明白,这天底下的花你朵朵皆爱,却为何唯独厌极了冬日梅花?”
“谁说我讨厌梅花?”冷长鸿笑了,“梅花高洁,乃是花中最圣洁之花,我怎么会厌恶呢?”
“那你府中为何独独没有梅花?”
“我是个俗人,能配的自然都是俗物,太过高贵的东西,是我这样的人碰不得的。”
“”
夏婉言沉默了。
她不会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把那梅花喻作了她,因为身份高贵,便不敢有半分非分思想。
可他那唇角的笑分明是嘲笑梅花高洁,而她却半点高洁的样子都没有。
所以他不去喜欢梅花,是怕自己毁了梅花在他心中的形象。
“儿臣不打扰母后看花了。”
冷长鸿走了,夏婉言没有再拦。
望着眼前色彩绚丽的花团,夏婉言眼中的执着更甚了。
而远处,看着这一幕的人,忍了太久,最后还是笑出了声。
“夏婉言啊夏婉言,你我本是同一类人,该同病相怜才是,你为何偏偏要喜欢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心里的声音逐渐被黑暗掩埋。
他缓缓开口,同身后人道:“大婚之日,我会为皇帝解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