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爱伫立在高台,扯着嗓子道:“明天就要北攻打突厥,这一仗是去杀敌、去立功,因此必须严明军纪!”
“白玄,你宣布本将的七杀令!”
“是!”
白玄展开军令,大声宣读起来。
“一通鼓响,迟滞不前者,杀!”
“临阵失机,折损士卒者,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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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七条军令,通篇都是一个“杀”字,五千士卒心头震撼。
七杀令读完,全场肃静,只有冷风吹得“房”字将旗猎猎作响。
房遗爱威严的目光扫视全场,所到处士卒纷纷低头,莫敢仰视。为将者需恩威并施,在宣读完七杀令之后,房遗爱又开口勉励一番。
这才下令军士在营寨待命。
自己单枪匹马,去主帅帐前交割完毕,听候命令。
“程处默,秦怀玉、长孙勇,尔等跟随本帅的中军行动。”苏定方一口气点了七八名勋贵子弟的名字,唯独留下了房遗爱。
如此分派,摆明了是不想让房遗爱立功。
毕竟主帅统领的是大军主力,跟着主帅立功机会多多。
房遗爱被晾在一边儿,于是主动请战道:“大帅,在下嫖姚校尉房遗爱愿率本部人马,作为先锋!”
“房遗爱,本帅已有安排,你去左路军总管、营州都督薛万彻处,他自会替你安排。”苏定方面无表情的说。
房遗爱打残苏庆节,苏定方怀恨在心,这样的安排早就计划好了。
征讨大军一共分三路。
左路军由河间郡王李孝恭率领,从河西进兵。中路军则由苏定方亲自统率,进攻定襄城这一战略要地。
至于右路军薛万彻,是最不被人看好的一路。
这一路军从营州出发,攻打颉利可汗的弟弟突利可汗,总共才三万多人,少得可怜,基本只能起牵制策应作用。
多说无益,房遗爱拱了下手,转身就走。
出了大帐,只见秦怀玉、程处默等人正站在路边,一脸同情的盯着自己。
“房兄弟,你多保重---”
“程兄,不用说了!大丈夫只要有真本事,无论在哪一路军都能立功塞外,封狼居胥。我这就去左路军总薛总管处报到!”
见房遗爱神色如常,程处默、秦怀玉二人对视一眼,放心不少。他们又勉励了一番,各自拱手道别。
校尉营五千士兵很快知道了这一任命,一个个义愤填膺。
“咱们好不容易领到了等铠甲、军械,正准备大干一场,搏一个封妻荫子,却被如此对待---”
“可恨!实在是可恨啊--”
“我要去见大帅,这么安排不公平。”
唐人尚武!
哪怕是勋贵子弟,也要在战场一刀一枪博一个功名。
如今听闻要跟随右路军总管薛万彻行动,不少士兵的热血都冷了。
谁不知道右路军总管薛万彻早年是太子李建成的人,在玄武门之变后遁入山林,后蒙李二陛下宣召才重回军中效力。
但此人终究不是李二陛下的嫡系,遭受排挤,郁郁不得志。
跟着这样的主帅,这一仗只能打酱油了。
感受到低落的情绪,房遗爱立刻令人击鼓。
鼓声一出,五千士卒立刻集结。
“诸位,我知道你们心中不满!战场瞬息万变,只要我们抓住战机,一样能立功封侯-----”
“诸位摸一摸自己裤裆,都是有种的汉子!”
“既然有种,就别给老子哭丧着脸。拿起你们的武器,随时准备战斗!本将命令,立刻整装出发。”
房遗爱没有用忠君爱国的大道理,这些丘八们也不吃这一套。
粗口、脏话,再加立功封侯足够了!
士兵们的热情重新被点燃,跟在房遗爱身后雄赳赳、气昂昂的进入了右路军大营。
大营中,主帅薛万彻正在喝酒。
反正这趟出征不是主力,再加被同僚排挤、猜忌,薛万彻对这一仗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他打算喝完这顿酒之后,美美的睡一觉,再选一个黄道吉日出发。
砰!
两名卫兵飞了进来,摔了个灰头土脸。
“何人喧哗?”
薛万彻放下酒碗,按剑怒吼。
帘子掀开,一名身长八尺、剑眉星目的少年昂首而入,劈头盖脑的质问:“战事如此紧张,薛都督却在此饮酒作乐,担心项人头不保啊!”
“大胆!”
薛万彻怒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军帐?”
“在下嫖姚校尉房遗爱!”
薛万彻一听,怒气顿时消了大半。
且不说此子乃当朝驸马,武艺绝伦,只看他父亲房玄龄的面子,薛万彻也不敢轻动。
只是被一个年轻后生数落,薛万彻也很不满:“房遗爱,你知道什么?本都督就算全力以赴,也无济于事。”
“哈哈---”
房遗爱突然大笑起来:“薛都督当年在玄武门何等英雄?就算面对鄂国公尉迟敬德也毫无惧色,怎么今天反而英雄气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