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雍州牧的象征意义太强了。

玄武门之变前，李二的职司是什么？秦王、天策府将、雍州牧、尚书令。

从那以后，这四个官职都有了特殊的意义，从没有人再获得这四个官职。

秦王就不必说了，不再封皇子为秦王就是了。

天策府已经解散，天策府将自然也就没了。

尚书省是朝廷最重要的部门，尚书令更是宰相之首，这可怎么办？尚书左仆射取得了原尚书令的全部权力。

雍州牧就更简单了，以雍州长史代行雍州牧之权。

现在可好，李二直接加封李佑为雍州牧！他到底想干什么？这可比让李佑做祭天的终献的象征意义大多了。

除了象征意义，实际的好处也非常大！

雍州牧负责处理京畿地区二十三县的政务，治下子民百万，乃是权力最大，天下地位最高的一州之长，秩从二品，比很多宰相的品秩都高。

还有，雍州牧有权调动雍州所有的府兵！

自秦汉以来，天下最精锐的军士，就是出自雍州。

作为掌控五万雍州府兵的雍州牧，可以说，是实力做强的军头之一。

最关键的是，这五万府兵，大部分在长安周围驻扎，还有部分人直接驻扎在长安城内。

若是造反的话，没有比这更合适的职司了。

宰相之首都远不不！

李二对李佑的这个封赏，真是太丰厚了。

但与此同时，也几乎相当于李二向天下人宣告：自己看好李佑。李佑很可能做自己的继承人！

废嫡立庶……这合适吗？

群臣议论纷纷。

赞同者大有人在：昊天响应了齐王的要求，说明齐王天命所归，理应为太子。

反对者也有一些：“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乃是世间最为通行的继承之法。如今太子并未失德，怎能轻易废除？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还有些人无可无不可，保持中立。

当然了，不管群臣怎么议论，没人主动站出来，向李二表示反对。

毕竟，人家李二，也没直接说，要废李承乾，改立李佑为太子啊。只是加封个雍州牧而已，有何不妥？

不过，太子李承乾已经忍不了了。

长孙无忌刚才连番挫败，已经失去了李承乾的信任！

李二这个加封，彻底点燃了李承乾的怒火！

这次，他要凭借自己的实力，打压李佑，让世人知道，谁才是大唐的太子，未来帝国的继承者！

当即，李承乾不顾长孙无忌的接连暗示，吼道：“父皇，儿臣以为，此事大大的不妥！”

“嗯？有何不妥？”

“雍州牧掌京畿地区五万雍州府兵，一旦生变，后果不堪设想。您莫忘了，五弟的母亲，乃是阴妃。阴家和咱们李家，有着血海深仇！五弟作为阴世师的外孙，必须严加提防，怎能让他掌握兵权？父皇您，糊涂……”

李承乾以为，自己的这番话非常有道理。

阴妃的父亲名叫阴世师，隋朝末年，李渊起兵反隋，部分家眷还留在长安。

阴世师乃是大隋的长安守将，直接将李渊的幼子李智云斩首。非但如此，他还受隋帝之命，刨了李家的祖坟。

城破之后，李渊当然把阴世师杀了。不过，阴世师留下的一子一女，李渊并没有过分为难。阴世师的女儿阴月娥，被李渊赐给了李世民为妃，生下了李佑。

说李家和阴家之间有着血海深仇，毫不为过。

不过，李承乾没想到的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呢，耳中就听到了一声怒吼：“蠢货！”

紧跟着！

啪！

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在了自己的脸。

疼！

真疼啊！

自己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如此皮肉之苦！

不过，现在李承乾已经顾不得疼了。因为，注意到，李二双目喷火，正狠狠地等着自己，似乎最后一个巴掌，随时打落！

“父皇，您为什么打我？”李承乾从没见过李二发如此大的火，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

“哼，为什么？”

李二胸前不断起伏，面色铁青，心中暗想，打你的理由太多了。

首先，你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提醒朕，佑儿和朕并非一体吗？那刚才苍降下的神迹怎么算？跟朕完全无关吗？！朕还怎么洗白玄武门之变的污点？朕还怎么千古流芳？

你蓄养娈童，朕可以视而不见。你触犯律法，朕可以优容。甚至，你私自结交大臣，朕都可以睁一只眼。

但是，唯独阻止朕做千古明君不行！

这是朕的逆鳞！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亲生兄弟挡了道，连兄弟都杀！

若你不是朕的儿子，早就杀了你了！

还有，不让佑儿掌兵权。那突厥人怎么办？放着佑儿这个绝世猛将不用，你李承乾去和突厥人玩命啊？

至于说佑儿可能谋反？笑话！雍州长史杨恭仁几十年前就名扬天下了，如今更是老而弥坚。佑儿哪那么容易就在雍州牧衙门一手遮天？

另外——

李二恶狠狠地道：“你懂不懂什么叫亲疏远近？有人会为了给外公报仇，杀自己的父亲吗？再说了，当年是阴世师滥杀无辜，咱们李家以德报怨。就算报仇，也该是李家报复阴家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脑子里面全是水吗？”

“可……可是……”

李承乾关心则乱，万没想到，自己的逻辑中，有如此多的漏洞，一时间无言以对。

“行了，没什么可是的！”李二厉声打断道：“这么浅显的道理，谁看不出来？怎么就你还执迷不悟！朕看你是被嫉恨迷惑了双眼！”

顿了顿，又看向四周，道：“从即日起，太子在禁足半年，好好在东宫中修身养性！

什么？禁足半年？

仅仅一天时间，李佑就参与祭天，受封雍州牧，赐婚韦月婵。半年时间，他会成长到何等地步？

此时此刻，李承乾如同冬天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从前心凉到后背。

但是，眼见李二严厉的目光向自己看来，李承乾明白，此时不能再惹李二生气了。

要不然，别说半年以后了，现在自己的太子之位都保不住！

行！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忍！

忍不住也得忍！

李承乾不敢咬牙，因为咬牙会发出声响，被李二发觉。不敢再和李二对视，深恐李二发现自己目中的怨恨。

他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以保持着最后的理智，拜了下去，道：“儿臣……遵旨！”

“那佑儿为雍州长史之事呢？”

“儿臣……并无任何意见！”

“很好。”李二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房玄龄，拟旨！”

……

……

贞观三年，四月十八，大唐王朝夏祭之日。

燕王李佑力战三英，提出大唐银行计划，天人合一感动苍，得赐婚天下第一美人韦月婵，受封齐王、雍州牧。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