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好无损？不可能！绝不可能！”

段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往两条腿望去。

然而，事实是令人绝望的！

自己的两条腿，没有任何血迹，没有任何红肿，没有任何疼痛，简直是毫无异状！再微微用力，似乎自己随时都能站起来！

仿佛自己昨日的经历，只是个噩梦而已！

正常人，都希望拥有一双健康的腿。但是，现在，段纶不想要！一点都不想要！

因为，腿好了，命就没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段纶满脸的不可思之色。

张蕴古道：“到底有没有问题，段尚书心里清楚！本官只知道，按照证据断案！”

言毕，他不理段纶，转而冲着李二，微微一躬身，道：“微臣断案将近二十年，什么样的伤势没见过？依微臣之见，段尚书的双腿，不但现在完好无损，而且……从未断过！”

“臣附议！”刑部尚书李道宗微微躬身。

“臣附议！”御史大夫萧瑀也紧跟着表态。

紧接着就是尚药局典梁正。

他官阶最低，奈着性子，给段纶做了最为详细的检查，然后正色道：“微臣可以用性命保证，段尚书这两条腿非常健康，而且从未有过任何骨折！”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李二还没说话呢，崔民干和窦轨发出了一声惊呼，来到段纶的身前，仔细查看。

完了！

全完了！

窦轨颇通岐黄之术，稍微一打眼，就好悬没晕过去。

段纶的的腿完好无损，连点破皮都没有！

这也就就意味着……诬告成立！

“你小子给我起来！”

嘭！

窦轨是武官，天生巨力，一小子就把段纶提起，大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你要骗我们？我们都要被你害死了啊！！”

崔民干更是气的眼珠子都红了，道：“你为了让我们给你出气，就编造谎言，置我等的生死于不顾，我……我跟你拼啦！”

言毕，劈头盖脸的向段纶打了过去。

老实说，崔民干打人的力道，绝不在昨日的李佑之下。但是，段纶丝毫此事丝毫顾忌不到身体的疼痛！

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自己大大腿痊愈之事！

自己的双腿，明明是被李佑打断了。怎么现在又好了呢？

到底是什么原因？

段纶偷眼往李佑的脸看去，整好看见李佑往自己看来，双手下滑，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眼中更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难道……是他搞的鬼？

是了！

他为什么笃定，我的腿没受伤，要当着天下人的面给我验伤？这是挖坑让我自己跳啊！

他……他竟然能瞬间能让断腿复生！

天啊，我究竟惹了一个什么样的敌人？

死到临头，段纶终于明白过来了，扯着脖子喊道：“二位要相信我啊！我的腿昨天真的断了！李佑有妖术，能让断腿复生！他是在陷害我啊！”

然而，段纶明白过来有什么用啊？

断腿瞬间复生，那是神仙手段，谁能信啊？

崔民干和窦轨听了这话，反而更加愤怒了。

此时此刻，什么让李二见识世家大族的实力啊，什么取消科举的野心啊，在他们的脑海中已经完全消散！

现在，他们满脑子都是迁怒！

迁怒段纶！

我们家财万贯，我们娇妻美妾成群，我们锦衣玉食……小日子不知过得有多美！然而，因为受了你段纶的欺骗，所有的一切，都将失去！

而你段纶现在，竟然还死鸭子嘴硬，扯什么李佑能让断腿瞬间复生的鬼话！

这是把我们当三岁的孩子耍吗？

“什么齐王会妖术？我看你段纶才是要妖言惑众的妖人啊！

“证据确凿，你小子还敢抵赖？我们打死你！”

崔民干和窦轨把段纶打翻在地，疯狂地踹去！仿佛不把他打死，就难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李二见不是事，高声斥道：“住手！国家大臣，当庭斗殴，成何体统？来人！给朕把段纶、崔民干和窦轨绑起来！”

“遵旨！”

两名殿前武士前，将这三人五花大绑。

李二又往四下里看了一圈儿，道：“好了，其他人，也去看看段尚书的腿吧。看看他到底是真的受伤了，还是有意诬陷。”

“是。”

还是那句话，在场这近万人，主要是清流官员和国子监的学生，大部分并非五姓七望的子弟，或者窦轨、段纶等人的亲信。

他们是受五姓七望的鼓动而来。

想想看，朝廷亲王，在光天化日之下，打断了工部尚书的两条腿。

这是多么恶劣的行为？

大家能不义愤填膺吗？

所以，这些人尽管跟着段纶等人闹事，其实立场是中立的。哪边站着道理，就站在哪边。

抽签抽出来的人同样如此。

亲自检查了段纶的双腿之后，大家的立场马改变！

“段尚书这腿看起来，没毛病啊！”

“真是的，即便要作假，也要做的像一点啊！”

“诬告朝廷亲王，好大的胆子！”

“我听说啊，这位段尚书表面道貌岸然，一身正气。其实，真能称得胆大包天呢……”

“我也有耳闻，段家放高利贷！”

“何止啊！当初的韦云起死的冤啊！”

……

这些人议论纷纷，段家做的那些龌龊事，竟然渐渐地人尽皆知。

说到底，段家虽然坏事做绝，但一直没有明显的证据。所以，段家的恶行，只有少数人知道，连长孙皇后都不甚清楚。正是因为如此，清流官员和国子监的学生，才会受了蛊惑，为段纶出头。

现在可好，段纶“诬告”，被抓了个证据确凿，人们对他的人品产生了怀疑。他做的那些龌龊事，也渐渐地被有心人抖搂出来了。

最后，这抽签的百人，以国子监学生官礼为代表，向李二禀告，道：“微臣等人经过查验，确信段尚书的双腿完好无损，绝无遭人殴打！”

“很好，所有抽签之人下去，将自己所看到的，告诉众人知晓。”

“遵旨！”

那登玄武门城楼的近百人下去，将自己所见到的一切，告诉在场的众人。

人们简直都傻了！

什么？段纶的大腿，竟然完好无损？！

他是在撒谎！

他是在诬告齐王！

这么多人众口一词，总不能是假的吧？要知道，这些人里面，就有自己熟悉的同窗好友！

想想也是，齐王再不智，也不会去衙门，把尚书的大腿打断啊

要知道，齐王可是得天庇佑，湛卢认可的人！

自己怎么就信了这番鬼话？

对，五姓七望！

是他们利用了自己的信任！若不是这个消息出自他们之口，怎么会相信？

看来，以后为人处事还是得三思而行。这五姓七望，也不靠谱啊！

人总是喜欢把自己的过错，推给别人的。

一时间，众人往五姓七望之人的身望去，充满了怀疑之色。

五姓七望，声势大跌！

信誉大跌！

信誉建立起来千难万难，毁掉却只需一瞬间。

他们再想鼓动这些读书人闹事，就远没今天那么容易了！

李二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色道：“大理寺卿张蕴古、御史大夫萧瑀，刑部尚书李道宗，你们以为，段纶、崔民干、窦轨三人的诬告之罪，是否成立？”

三人齐声道：“成立！”

“诬告朝廷亲王谋反，应如何治罪？”

“诬告反坐，三人应斩立决！家中十六岁以男丁处斩，十六岁以下男丁以及女眷，没入官中为奴。”

“很好！”李二笑眯眯地看向崔民干，道：“你刚才那句话，说得非常好。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朕今日要对你依律治罪，你可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