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灵在火焰之中不断发出怪兽般的嘶吼,左突右冲,却被两条火龙牢牢压制,却见刘秉德又是将手掌轻轻一翻,再徐徐按下,带动无边浩荡的威严之力,将杨灵那看似坚不可摧的肉身直接碾成粉末,只剩余一道神魂逃窜而出,慌不择路的飞至阶梯之下,那里正是一众长老所在。
“叛徒!”
于是乎,各种法术、宝器对着杨灵的神魂狂轰乱炸,照面之间。就将神魂之外的十数件护道之器和灵焰打破,然后随法阁的阁主娄仲英亲自以术法封入引魂幡中,静候处置。
这场闹剧似乎到了尾声,可余波未平。费仲英一步踏出,向“甘露台”遥遥一拜,威而不严,气度自若令人心折,他声音清冽的说道:
“掌教师兄,我掌摄宗门律令,竟让贼子钻了空子,在此地撒野。坏了门规清誉,无颜再恬居其位,还望师兄明断,另择贤能而任。至于杨灵包藏祸心,恐还有余党未清,此番刺杀不成定有后手,不可不防。”
整个大殿之中,霎时安静下来
气氛也沉寂到了极致,之前的众志成城已然消散,毕竟方才是共同平叛,可当费仲英一席话捅出,就把这“火”引到了所有人身上。
“甘露台”上刘秉德缓缓起身,面沉如水,看着躬身的费仲英,目露玩味之色,又叹息一声:
“师弟何出此言,怎能因噎废食,你乃是我左膀右臂,莫要再说这种话。杨灵之叛,我也是痛心疾首,可现他已伏法被擒,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很快事情就会水落石出。你不必太过苛责自己。”
说完拿起经桌上一枚“神霄法令”抛了出去,那法令巴掌大小,浮光闪烁如有托举,稳稳当当的‘流’至费仲英面前,沉浮不落,灵木打造,本就代表掌门法旨,更可贵的是内封存一道“神霄天雷”,有降妖伏魔之能。接着就听上方传来声响:
“费师弟听令:我今命你协同校经堂周殷、玄都宫龙且,全权负责彻查此事,务必将其同党一网打尽,不要放过任何漏网之鱼。”
“仲英领命,谨遵法旨!”
费仲英接过令牌,恭恭敬敬的再次拜倒。
可还未完,刘秉德又沉声说道:
“从即日起,山门护山大阵全力开启,只进不出。大家要安分守己,自爱自谦,全力配合费师弟核查此事。”
刘秉德环视众人,说完又语气平和的貌似征求意见:
“诸位以为如何?”
下方不少人浑身一颤,顾不上忐忑不安的心思,齐齐回应道:
“不敢,掌教英明,我等附议。”
这一次又有多少人受到牵连,要查到哪一步?又会查出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当然,在场的几名辈分高、资历深的老家伙,一副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的模样,可背地里不知会使些什么手段,而有的城府极深之辈,也是不露分毫,即便心中慌乱,也不会在这时候跳出来作死,他们清楚的很,此时掌教越平静,代表其怒意越大,这次是下定决心要掘地三尺,将宗门内一些其他势力的触手连根拔起。
而刘秉德当然也不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他走下丹陛,来到左列明伦堂堂尊曹咎面前:
“曹师兄,你说这次会不会是‘下面那件事’的缘故?”视线轻扫了一下脚底。
那曹咎面容枯槁,发髻散乱,衣衫道袍也都凌乱不堪,不修边幅,他此刻骤听此言,沉吟片刻后才回道:
“像是蛮相宗魔崽子的手段。可魔门四阀乃天下最顶尖的大派,不屑于如此处事,若是出手必然是雷霆一击,不留余地。所以应该只是一些小门小派的试探,好让我等自乱阵脚,露出破绽。掌教无须太过烦恼,此时更应该沉住气。”
“我省得的。”两人又低声交谈几句,刘秉德也就来的肖雄面前,肖雄见之执礼甚恭:
“肖师弟,此事因你和常师弟而起,你可有线索或者怀疑之处?”
“掌教师兄,我怀疑谁想必您也清楚,就不必借我之口说出了吧。现门中遭此变,人心浮动,封山之举我甚为赞成。可钟淬宫二十年一次的‘月旦评’就在下月初五,若是耽搁了弟子入评倒是小事,可我们与陆家的约定……”。肖雄说了个半截,就沉默不言了。
“嗯,你思虑周全,不知方师侄伤势如何,上次他为本门挣了大脸,这一次岂能让他人专美于前?”
“师兄,云华那小子时运不济,被个外门弟子不慎击伤,触及神魂,恐怕要耽搁个三五年。这次无法前行了。
“有这等事,是哪个外门弟子,有如此本事?”
“陆明空的弟子,陆珵。”
刘秉德听到这,瞬间瞳孔放大,刚才那般危及时刻都丝毫不能触他分毫,陡然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也不禁有些感慨。
“陆……,他走了好些年了。”
“是啊。”肖雄也不胜唏嘘。
“他弟子还好么?”刘秉德强压下感情波动。
肖雄苦笑一声,不知是喜是悲:
“陆珵,这小子未承他师父的衣钵,却以‘通脉’之境,强窥剑意玄奥!我本意以云华试试他的斤两,不料竟被斩伤神魂;而喻百泉一战更显露出剑意化形的手段。似有剑魂护佑,天资绝世,是我平生仅见。”
“竟有此事!”刘秉德异常惊讶。
“嗯,所以这次我已决定带他赴约,若是赶得上‘月旦评’定可大放异彩。”肖雄有些振奋的说道。
“如此,也是好事,可他年幼失牯,现又没有师长依靠,外门中这些年想必过十分清苦,是我之过也。莨儿若在,不知会如何责怪我。”刘秉德说到此处,连眼神都罕见地温柔起来。
“师兄还未放下么?”
“怎么能放的下,怎么能放的下……”
陆珵这会终于放下了宝盒,之前精力消耗太重,好不容易闲下来,终于扛不住,在床上睡了过去。
直到晚间饭点,才被侍从敲门给吵醒。
他睡眼惺惺的起身开门,然后毫无食欲,接过菜肴就放在一旁继续休息。
一直到睡了第二日,才觉的身体中那根“筋”从绷紧的状态放松下来。于是洗漱后就起身出门,而这时据传肖雄也回到观澜居,正好差人来请。
故而他就被仆从穿行了片刻,来到带回廊花门的静室前,侍者到了花门前十步之外就不肯进了,直言请陆珵自行前往。
他也没放在心上,几步踏过,轻扣房门待其中传来应允之声,这才推门而入。
这是一间小小的会客厅,刚一进来,带起外界气息涌入,而他鼻尖痒痒的,嗅到了一股熏香的味道。室内尽头是个梨花石铸造的大案,案上垒着各种法贴,并几方宝砚,各色笔筒。墙壁上悬挂一副《烟雨图》,中间过道两旁,有四椅两几,这会肖雄正陪着一位长眉老者在左边的桌椅上品茗、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