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九三年的三月。在省城该做的事,都办妥后,师钺就返回了连城。
这时的连城已是今非昔比了。街上再也没有了过去的那些地摊儿和随便搭建的店铺,人们的精神面貌也有较大的变化。当他打听到赵云梅已经离婚的消息后,就直接去了她那里。见到好几年没见面的前夫,云梅显得很尴尬,也很高兴。儿子师鑫钰已是二年级的学生了,看到自己的父亲,半天说不出话了,不知该怎样称呼他。淑梅就火了,还不叫爸爸?小家伙这才如梦初醒似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走近他,看了看,就叫了一声,爸爸。他就乐了,抱着他仔细端详起来。
才七岁,小家伙就长到了一米六了。看着自己的儿子长得结识而又灵活,他就对淑梅有了感激和愧疚了。吃饭时,他就说,有啥困难吗?有需要的就跟我说,毕竟孩子也大了,开支逐渐增加了,水电费什么的也不少呢。她就说,那些对我来说不算事,就是看你能留下来不?他就说,先说其他的事吧。这个后面再说。
那就没有啦。我就想有个丈夫,有个男人心里踏实。云梅直接把话挑明了。他就笑笑,你还这样固执呀,难哪,谁不想过安稳的日子呀,可你们几位都对我很无情呀,我现在也是身不由己了,你以为就你俩吗?多着呢,我都管,能管得过来吗。最后,她就不再坚持,说,那你也得住几天,要不你走了,我又成了一个人啦,可怜也算,还有点情分也成。他就说,这不回来了吗。她就笑了笑,这还差不多。
第二天,他带上几条沪版的特制中华香烟就去了单位,看望领导和同事去了。老局长见到他,很是惊讶,不是说,你在京都都安家了吗?还有时间回来。他就很不好意思地跟局长说,老领导呀,那也就是一个说辞嘛,您也当真。说完,就放下两条香烟,又坐了一会儿,就去看其他同事了。
老邻居老领导他不能不去看望的。见了牛所长,人家现在已经是副局长了;见了老主任,也成了调研员了;见了文文和亮子等几个较好的同事,人家都结婚成家了。他还专门看了打字员女士,她也是孩儿她妈了。他的出现,在单位引发了不小的热议呢。见到的同事问这问那的,他都一一作答了,这令他们很满意,没有一点京城返乡人的高大上的感觉,叫他们心里很舒服。
完了之后,他就记起了煤的事,于是中午之前,他就去了煤炭局找了他一个叫齐国胜的好同学,如今已是副局了。听说他要搞煤,他就乐了,现在谁还要煤呢,价格都掉的不成样子了。他就问了问价格和成分等等他需要的内容,请了一顿午饭,给了他三百吨的批条,他就回家了。
到家后,他先跟老乡打了电话,对方说,明天就带车过来云煤,他也就算是办完了这件事,放心地睡了一下午。
晚上他就带着儿子回了一趟家。妹妹铁儿见到这么大一男孩,就问他说,哥,这是老几呀?他就告诉她,这是老二,叫师鑫钰,老大在京都呢,等暑假带再回来吧,铁儿就拉着他,让鑫钰叫姑姑,小家伙就看看他爸爸,看到他点了头,鑫钰才姑姑、姑姑地叫开了。妹妹就又带着他去屋里看爷爷奶奶去了。爷爷悄悄地给了五十块钱,鑫钰高兴了就说,谢谢爷爷。其时,妹妹已是高三了忙着备考攻坚呢,一会儿就去看书了。
等到几个老乡带着车来,给了他们拉煤的批条,对方给了他五万块钱,他不肯要,村里人就死命地非给不可,他就不再推诿,拿了钱,送走他们,他就把钱直接给了赵云梅。尔后领着师鑫钰就去瓦大见他师傅去了。
其时的瓦大依旧热闹,怎么着说,这里也是晋绥地区最高学府吧,总有人把自己的孩子总到这里读书的。按师钺自个儿的判断,学校里还是有不少好教师的,譬如中文系,就是人才济济的对方,理工科那边也是专家荟萃之地,煤炭专家,建筑学家也是大有人在的。校门上的校名——晋绥大学几个字,一看就是启功大师的字体,校门正中间,竖起了一个石雕巨像,那是孔夫子的雕像,据说是十年前的学生给母校集资修建的,很是耀眼,直令这所大学有了学究气和书生气了,他点点头,就走了进去。
到了周文老师家,他爱人说是书法班讲课去了,还有十几分钟就该下课了。他就带着儿子在大学校园里转悠去了。在打水的对方,他就碰上了张老师,聊了一会,他就说,咱几个朋友中午聚聚吧,他就说,那你准备在那个饭店?他就说,看大伙儿方便,哪里都可以的,他晓得师钺早就认识赵遂,就说,那我负责叫赵老师,你看还有谁,一起叫上,不就多级双筷子么,能叫的都叫上,你也不常回来,对吧。他就说,好啊。在返回周文家的路上,他就遇见了中文系主任康波,就拉住他聊了一会儿,最后也要他中午一起聚聚,告知了地点,他就去了周文家。
你来了,这是?他爱人就说,是他儿呗,还能是谁呢。他就乐了,拉着小家伙就问起话来。他就出去买酒去了。
中午,瓦大教工食堂,师钺就跟一群教师热闹开了。赵遂刚到家就被张老师叫来了,见到师钺就问,你这家伙上哪儿混去了,都好几年没见了,他就点头笑了笑说,这不回来专门看望大家了嘛。康波就说,听我老婆说,你拐走了我们系的南方美女了?有这回事吧?他就不客气地说,对呀,怎么,眼红了,还是我配不上呢?老康就乐了,还是真的了?那个学生现在干嘛呢?他就告诉他说,在一个出版社当编辑呢。周文老师就问,师大毕业后读研了吧?他就回答,当然,跟我混的孩子不进修不上进要她们干嘛呢。一伙儿同龄人就有说有笑地的喝上了。
这会儿,他儿子师鑫钰跟周文家的仨孩子在另外一张桌子吃的正美呢。那边由赵老师他爱人和周文爱人照应着,也算热闹红火吧。
临走时,他们都问,还回来吗,他就说,那就跟大伙儿在这里混上两年,大家都说好啊。于是,过了一周,他就干起了摆地摊的把戏,每次从书点或是省城的批发市场仅少量的图书,卖完了再进货,这样跟玩儿似的干了一年,也跟连城熟悉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