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毫无表情的师钺,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就说,那我跟你买机票去?他就点点头表示同意。她拉着他走向购票处,当即卖了一张头等舱机票,然后把他直接送往机场,深深地吻了他,就返回了学校。
自从十九岁那年,她认定师钺并跟随了他十九年,她现在已是三十八岁的中年妇女了。十九年的经历,让她对他的言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这次台岛之行就成了一个分界线,无论她做什么,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因为他们之间已然有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了。杨教授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且处得还很好,自己也正谈着一个,情势变了,每个人的心思也有了更为深切地向往与追寻。像之前那种几位美妇人相安无事的局面已被现实打破,每位夫人都在寻找自己的归宿,就不说什么诗意了,能安静地独处也是一种心灵的慰藉吧。
这样想着,他的那位男友就敲门了,她听到敲门声还是心为之一震,慢慢站起身,等了等,她才去开门的。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这位叫裴文祥的男人就坐到她身边问,你这是咋了,身体不舒服吗?她就摇摇头,没再说话。待了很少一会儿,他就站起来说,我还有事,抽空再来看你,就离开了。她也没一句挽留的话。
晚饭,她也没做,随便吃了点糕点,就躺到了床上,一个人琢磨起心思来。躺着闷了一会儿,还是睡不着,她就坐起来,拿起一本书翻了起来,但还是无法安静下来。于是,她拿起手机就给老杨拨了过去。喂,干嘛呢,也不关心小妹。就听见手机那头嘿嘿地笑着说,姐姐正跟你小姐夫亲热呢,哪里顾得上你呀。她就火了,什么人呀,才多久呀,就热乎上了?也不看自己都多大了呀,还热火朝天地腻歪在情爱里哟。杨教授就说,正当其时呢,你什么话呀,不但不为我祝福,还阴阳怪气地奚落我啊。
小沈就说,那人不在你身边吧?老杨就说,还没来呢,你说。她就说,哎,你觉得能坚持多久呀?老杨说,起码一年半之内,应该没啥问题。哦,原来你也是吃零食呢,哼,一点都不严肃,还是在戏弄自己呢。老杨就说,解决一下生理需求不行呀?你管得着吗,哼,老娘就喜欢年轻男友,咋的了。她就没话可说地转移了话题说,我也看上了一个,给老妹参谋参谋吧。老杨喜出望外地说,真的吗,哪国的?她就说,我国的,啥人呢,问的些什么呀。快说说,都啥情况。小沈就说,跟我算是老乡,离异的,跟老师年纪不相上下,我同学吧。
老杨就问,能带回来吗?小沈就说,这个我还没想呢。老杨就说,那就先处着,临时工也算嘛。小沈就说,我看我师傅很不高兴的样子,我也踟躇了。呵呵,原来你也担心他吃醋呀。我见了再跟他说说,咱俩都得有自己的生活吧。小沈忸怩了一会儿,又说,我还担心这回我又怀上了。老杨就哈哈哈地大笑着说,妹妹呀,你是咋搞的,怎么动不动就怀上了,我好几次想跟他再生一个,都没成呢。小沈就说,原来你也还想跟他再生一个呀,这家伙,也不跟我说。我这还不算受了你的影响了嘛。
又过了几天的一个周日,老裴就带着一束鲜花来看她了。她笑着说,好有情趣哟,谢谢你。他就含蓄地说,这不是看你很不开心么,我就顺手买了这束鲜花,也为你屋里添点亮色呀。她就上前抱了抱他。他俩聊了大半天,还一起做饭,洗刷,就像一家人似的,很是协调。晚上他想留宿,她也没说行,也没表示反对。但她却只允许他抱着自己,其他的,她坚决不予理睬,次日清晨他就早早地离开了。
平时俩人还处着,一起读书,一起吃食堂,一起去图书馆查阅资料,但就是迈不出那关键的第一步。其实,不光是老裴急,小沈也感到这样一直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但她就是怎么也感觉不像跟师傅在一起时那么妥帖与心甘情愿,总是有一种负罪感和偷情的不自在。这样想着,她就有些既难为情,又为对方打抱不平了。于是,她就给老杨发了个短讯,咨询她跟那个学生是怎么开始的。老杨立马就发给了她一条短讯说,第一次一定要坚决,忘记曾经的一切,直奔主题,才有进一步地可能,要不然,这辈子也做不成一件事的。她听了,还是没啥感觉,更不知咋办了。
后来,小沈又想到了龙城的庞学敏和玉琼两个大姐,就把自己的心思一一告给了她们,希望得到一些指点。这俩第一次收到这个小妹妹的短讯,先是有些惊讶,之后,她俩就互相通气,聊了这件事,但还是觉得难以回复,最后就把这条短信给越秀读了。她也是一看就乐了。说,看来大家都各自行动起来了,这是好事呀。咱得给她指点一番呀。我说意思,你俩给编写一条发过去。她就说,你有这样的想法,也正在积极行动,这是件好事,我们支持你。放下一切包袱,尽管按着自己的心意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吧。其他的你就别管了,大后方还有我们呢。
不一会儿,她们就收到了小沈的回复,说,谢谢两位大姐的安慰和指点,那我就再试试吧。越秀一看,觉得还不够直接和痛快,就让小庞又发了一条,说,你就麻利地安心跟人家好好相处吧,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呢。这也是老师的意思。
发这条信息时,小庞都有些担心,说,能这样发吗?越秀就说,没事,还有我呢。
其时,连城的赵云梅也要第三次结婚了。她觉得应该跟老同学打个招呼,毕竟和他有个儿子嘛,总得告一声吧。她就给他来了个电话说,她要结婚了,这一回应该没啥问题的。师钺就说,这是好事,哪天办事,提前告我,我也得凑个份子吧。她就苦笑了一声说,不用了,我都多大了,咱不兴这个了,就是告你一下,也算给你个安慰吧,等我成家了,你就不用再操我的心了。还有,我跟对方说定了,这套房子归咱儿子所有,我今天已经给他过了户,你也就省心了。他就说,你们住了,我也没意见,我既然给了你,就不会再要了。她就很感谢地说,谢谢前老公,你有这份心就行了。
这时,师钺正在京都参加一个财经文学研讨会,晚上回到玉岚那里,就顺便跟她说了云梅的事。玉岚就说,好事,咱俩也分别给人家上份厚礼么,毕竟夫妻一场,还跟你有了鑫钰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他就说,我听您的。她就笑了,这一个个的,是不是都要飞了?他就说,该走的,要去的,就去吧,走吧,我也累了,剩下一个最好了,我就安生了,不用再这么累了。说完之后,就看着她,说说您吧,确定了一个没有呀,我可等着呢。她就呵呵呵地笑着说,你呀,管好其他几位就行了,这件事本身是由我引起来的,我到了最后再收场吧,你急什么呢。他就说,姐姐也得有个最终的安乐窝吧。她就说,搞实验的人都要像你这样想,那这试验还要不要继续搞下去了。他就说,算了吧,这种事试试就好了,不是游戏,每个男女都是独立、自由和需要稳定生活的,不能总是这样马马虎虎地混日子。她也没再坚持,但也没说同意。在这样一种心境下,他俩抱着睡了大半夜也没啥动静,她就纳闷了,开始怀疑自己的初衷是不是有问题了。
她睡不着了,思绪翻飞着,心情也复杂到了极点。看着身边熟睡的男人,她就摇了摇他说,别睡了,跟我聊会。他就糊里糊涂地说,咱都聊了二十年了,还有啥可聊的,睡吧。她就说,我睡不着么,你就忍心看我这么难受呀。他逐渐清醒了,就坐起身来,吻了她,两个人半躺着,面对面地聊开了。一直聊到玉岚又高兴了,他俩这才亲着爱着,直到上午八点多才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