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桃九娘

上古时期，女娲补天遗落灵石至人间，世间万物凡有灵者皆可修炼成妖化形为人，妖中大奸大恶之妖，肆意屠杀人类，方术士应运而生。

新历二十五年，妖物横行，妖王楚清大肆屠戮百姓，方士之家方家叶家耗全族心力将大半妖物封印，封楚清妖骨于渭南，帝感念其功德，封两大家族为方士大家。

皇城

街边小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街头的烟火气勾勒出一副盛世平安的图景。这是皇城的小食街，说是小食街，也不只是些零嘴小食，还有街边林立的胭脂铺首饰店也是组成这小食街的一部分。

小食街街角有一家胭脂铺，脂粉香气氤氲，来来往往的年轻女子，熙熙攘攘往来不绝，与街旁两家脂粉店无人问津的惨状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陆离今日有些摸不着自家小姐的想法，平日里也不见小姐涂脂抹粉，今日偏带着他一个大男人来这脂粉店外，停留了半日也不见小姐进店买脂粉，和这店外的小贩卖瓜老翁倒是聊得熟络。他观察了半日，这来往脂粉店的小姐姑娘们也没什么不对劲，倒是这卖瓜的大爷觉得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我说，你们这小伙子大姑娘的，问我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也不见你们买个瓜，你们到底要作甚。”卖瓜的大爷扇了扇手里的蒲扇，这对年轻人真是奇怪，不买瓜缠着他问了半天那脂粉店的事。

“大爷，这瓜我全买了，瓜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叶星楚递出去一锭银子，末了又想起些什么，又递了一锭银子，“今日与你打听之事，不许外传，这锭银子便是封你的嘴。”

卖瓜的大爷看了看沉甸甸的银子，脸上的褶子都笑得挤在一起，这两锭银子买他一百车瓜都绰绰有余，没想到这陪人聊半天就能挣这么多。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小姐放心。”瓜翁赶紧将银子收进怀里，生怕眼前这位小姐反悔。

“小姐，可是这脂粉店有什么不对劲？”陆离看着叶星楚两只手指轻轻捻在一起，这是她一贯思考复杂问题时的动作。

“嗯。”这家脂粉店看起来可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脂粉店在这小食街算是新秀，两月前新开，老板娘桃九娘是个寡妇，年轻貌美。桃九娘调制得一手好香，一盒夜茉莉在皇城小姐夫人间流行，贵家小姐们都以有一盒夜茉莉为傲，这脂粉店的生意自然也就比别家好得多。据说桃九娘家的胭脂也与别处不同，至于哪儿不同，那些小姐夫人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这儿的胭脂就是比别家的美。

陆离思考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脂粉店有什么问题，难道这胭脂比别家美也算问题？

“阿离，今晚咱们得来会会这桃九娘。”

入夜，皇城宵禁，街上没了行人，只有稀稀落落几个巡逻的守城卫和打更的更夫，灯火通明的只有贵人们的宅院，小食街上的商户们早早的熄了灯关了门，静得和白日里的热闹场景不似一处地方。

陆离从叶星楚的只言片语里了解到这桃九娘的不简单，这桃九娘是一只万年妖，她的香粉胭脂这么紧俏，应该也是她添了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当然这些都不归他们管，只是桃九娘的脂粉铺隐隐的有血腥气，有人的也有妖的，但叶星楚查遍了附近的地区，也没发现近来有失踪或者意外死亡的人。

陆离提早把剑擦得锃亮，万年妖的实力再差也不是他们能轻易就对付的，若这桃九娘是只恶妖，他必须得保护小姐周全。

“小姐，为何我们不多带点人手？”陆离和叶星楚走在寂静的街上，脚步声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我并未找到她杀人伤人的证据，我如何带人找上门去？我们白日在她店外站了那么久，想必她也知道我们今夜会上门，你也不需要太紧张，就当是去喝杯茶。”叶星楚嘴上轻松说着，手里的伏妖铃倒是一点没放松。

这桃九娘，虽是妖，来这皇城两月也算安分守己，但那脂粉铺里隐隐的血腥气，说明这桃九娘也不是什么干净货色，自己手里也没有证据，今夜也只是去试探试探桃九娘的虚实。退一万步讲，若真是动起手来自己也不一定就输桃九娘一头。

思考间已经到了脂粉铺门前，陆离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敲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桃九娘笑脸盈盈看着两人，将两人迎进门。

“两位请吧，九娘早就备好了茶水糕点候着两位了。”侧身一让，店里脂粉香气扑鼻，各种香味混杂倒也不让人生厌，反而有种让人轻松的愉悦感。

叶星楚迈进脂粉店，货架上摆着各色胭脂香粉，在暖色的灯火下显得影影绰绰，再向前几步便进了内室，内室与室外的脂粉铺相比又是另一方图景。假山湖水，亭台楼阁，还有各种奇花异草，湖心的亭子里桃九娘早已备好了茶水糕点。

三人坐定，叶星楚倒是不急着开口，慢慢欣赏着园子里的奇花异草，这里很多品种竟是连叶家园子里也没有的，心下里又多了一层警惕。

陆离还没缓过神来，这脂粉店小小的一方店面，内里竟是这样宽敞的庭院，能随意幻化出这院子，看来这个桃九娘果真是不简单。陆离心中警惕，又生怕小姐遭什么暗算，紧紧站在小姐身侧，若是桃九娘有什么异动，自己也能抢个先机。

“这位小兄弟何故如此紧张，九娘怕不是什么猛鬼野兽要吃了你们家小姐？”桃九娘看着陆离紧张的样子有些好笑，这二人午时便站在她店前打听了一上午，临了进了她的店还这般模样。

陆离没理会桃九娘的话，依旧警惕的看着她。

“桃九娘是聪明人，我是叶家人，我们这趟来的目的想来您也清楚。”叶星楚呷了一口茶，真是好茶。

“小女子安分守己，来这皇城二月有余，也不过是做些脂粉生意，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倒真是不知为何劳驾叶小姐来我这小脂粉铺。”

叶星楚早就料到桃九娘这番说辞，只看了看桃九娘，放下了手中茶水。

“那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您这铺子里的血腥气怎么解释？”

桃九娘脸上没有什么惊讶之色，像是早就料到叶星楚会说这话，脸上也不曾有秘密被人戳破的恼怒，叶星楚眸光一暗，有些摸不清桃九娘。

“这血腥气，只是我拿林中的小妖做我这脂粉的材料，您若是不信，跟九娘去后面看看便知。”桃九娘脸上笑得温婉，起身便要领着他们去后面内室。

“这就不必了，是我们鲁莽扰了九娘清净。”桃九娘这般磊落，叶星楚也明白今夜怕是探查不出什么了。

“叶小姐这是什么话，来者皆是客，九娘这平日里无人进出倒显得寂寥，叶小姐这等尊客倒让九娘这儿蓬荜生辉。”桃九娘一如迎二人进门时温柔，侧身带着二人走出了脂粉店。

陆离想着他们来的这一趟，什么也没做，也是虚惊一场。

“小姐，这桃九娘，真是拿林中小妖做脂粉？”陆离一想着那些小姐夫人们争相抹在脸上的脂粉，都是用妖的血肉做的，胃里一阵翻腾。

宵禁了的街道格外安静，只远远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

“怕是没这么简单。”叶星楚对这桃九娘也不敢妄下论断，这桃九娘不像面上这么简单。但自己手中还没有证据，暂时也拿她无可奈何，叶家也只会对为祸人间的妖鬼出手，对这桃九娘，她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多盯着她。但他们这一趟也不能说是全无收获，桃九娘的妖力深浅至少她是了解了。

“她那庭院可真是让人惊奇，脂粉店就那四四方方的小铺面，谁知道内室竟是那么大一座庭院。”陆离看叶星楚眉头紧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聊些有的没的。

“这庭院虽美，但也不过是妖的幻化之术，桃九娘是万年妖，这点幻化之术对她来说也不难，只是那院子里的花草着实让人惊奇。”叶星楚想着桃九娘园中的奇花异草，大半部分都是她从书中得知，不曾见过实物，在这桃九娘园中竟如普通花草一般不稀奇。

“阿离，你明日便吩咐下去，多找几个人看着这家脂粉铺，看她到底在耍什么花样。”狡猾的狐狸也总会露出自己的尾巴。

“是。”

桃九娘远远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转身进了内院，进了一间侧室，侧室里放着一具冰棺，棺里躺着一个年轻男子，剑眉星目，脸上红润的光泽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守棺的小丫鬟看见桃九娘进屋连忙退下，桃九娘挥手示意她留下。

“你明日和阿九便带着老爷离开皇城，小心叶家的爪牙。”这位叶家小姐，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善茬，自己得尽早准备好后手。

“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