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过,黑暗的天空早已飘起鹅毛大雪。
凛冽寒风如万兽呼啸,响彻山林。
鞑靼营包方向,一处处火堆早已升起,乍一看下宛若晨光出现。
虽说部分鞑靼勇士需要负责在营包附近巡逻,但他们同样也知道寒冷,火堆旁暖和一些。
在巡视到火堆附近的时候,速度明显放慢了一些。
但绝大多数的鞑靼勇士们早已靠着火堆,借助着暖意渐渐熟睡了过去。
反观嘉峪关城头,大明将士们一脸肃色,任凭风雪拍打在面颊,都纹丝不动。
甚至部分将士手脚都冻僵了,依旧坚守着自身职责。
曾铣、夏言等人登嘉峪关城头,眺望向远处。
“仇总兵。”曾铣突然开口道。
仇鸾前一步,拱手拜道:“下官在。”
“寅时一战,不知仇总兵可愿率军前往?”
仇鸾面色微动,呼吸略显急促的说道:“下官愿领兵前往,痛击鞑靼!”
鞑靼突犯边境,仇鸾身为甘肃总兵,本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若不是因为曾铣率大军前来,一旦嘉峪关被攻破,自己必定是这大明的罪人。
现今,曾铣给了自己这次戴罪立功的机会,纵是一死,仇鸾也断然不会推辞。
曾铣肃声一句,双眼尽显寒意的说道:“好!本帅给你三万兵马于丑时出发,携三十万箭矢、五十门虎蹲炮、两百桶火油……”
“届时,以响箭为号,一炷香内,将火箭悉数放出去!”
“胆敢率军犯我大明边境,本帅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三十万箭矢!”
仇鸾惊声一句,如此大的手笔,他想都不敢去想会是何等壮阔景象。
试问,在鞑靼兵士熟睡之中,突然从天而降三十万箭矢,恐怕他们都不曾来得及从营包冲出来吧……
“下官遵命!”仇鸾神情激动的拜道。
胡宗宪见仇鸾已有安排,亦不愿放过这等机会,前一步单膝跪在曾铣身旁。
“胡大人,你这是为何啊?”曾铣连忙试图将他从地面搀起,不解的问道。
胡宗宪坚持跪在地,坚定说道:“本官身为甘肃巡抚,却未能阻敌,自知心中有愧,恳请曾元帅派遣两万兵士,本官愿亲手手刃了俺答汗!”
闻言,曾铣亦清楚了胡宗宪心中的想法,开口讲道:“胡大人先起来说吧!”
曾铣将胡宗宪从地面搀扶起来,认真说道:“纵是胡大人没有此要求,本帅亦有更重要的事要交于胡大人去做的!”
“请曾元帅吩咐!”胡宗宪拱手拜道。
曾铣面色深邃,沉声说道:“二十万军马无论放在大明亦或是他国,都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若胡大人能将这二十万军马悉数带回来,远远要比斩杀了俺答汗来的实际!”
“更何况,本帅已经布下重重罗网,谅他们也插翅难逃!”
说至这般,曾铣目光落在胡宗宪的身,肃声说道:“故,本帅派给你五万兵马,鞑靼军营大乱之际,冲入其中,配合仇总兵杀敌,伺机将这二十万军马带回!”
“遵命!”
……
丑时已过,鞑靼勇士熟睡之际,仇鸾亲率三万士兵冒夜从关中奔袭而出。
适逢大雪天气,将士们小心翼翼的推着虎蹲炮、火油等物前行着。
放眼望去,仇鸾率领的兵士,竟然无一人骑马前行。
虽骑兵固然行进迅速,但亦要分清楚时候,像是这等大雪天气。
马匹奔走在大雪路面,速度受到极大的影响,甚至会因此打滑发出响动。
稍微出错,很有可能会引起鞑靼斥候的警觉。
为此,仇鸾只好徒步率兵而行,向鞑靼营包靠近。
与此同时,胡宗宪率五万兵马于左翼出发,策应仇鸾奇袭大军。
现如今,万事已备,只欠东风!
关头,曾铣、夏言依稀辨别着胡宗宪、仇鸾大军的行动轨迹。
……
寅时将近,胡宗宪、仇鸾早已率军抵达到约定的位置。
黎明前夕,往往是人最容易疲惫,睡眠最深的时候。
尤其是像这等寒冷的天气,纵是浅睡,恐怕也不愿就此醒过来。
鞑靼营包方向,原本巡逻中的士兵们早已停下,倚靠在余火旁取暖。
对周围事物等,丝毫没有警戒之心。
反观正面准备奇袭的大明将士们,寒冷的风雪将他们的面颊冻得通红,可依旧趴在雪地里,双目炯炯有神的注视着前方。
咯吱咯吱~
双脚踩在雪地里发出的响动响起在仇鸾身后。
一名士兵弓着身子,前说道:“大人,寅时已到!”
话音落毕,在场将士们的双眼如若晨芒乍现。
跟这些将士们一样,仇鸾早已等待这一刻多时,低声肃言道:“传令下去,准备火烧鞑靼!”
“遵命。”
军令已下,将士们纷纷将沾染火油的火把引燃。
火光亮起,不一样的温暖融化了他们身的风雪。
不过,他们却没有心思过多享受这些。
弓弩皆已沾染了火油,空气中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但将士们的脸却呈现出格外享受的神采……
仇鸾眉宇如剑,双目紧盯远方,肃声喝令道:“点火,放箭!”
“遵命。”
在雪地之中,三名士兵为一队,一人负责备箭,一人负责点燃箭矢的火油,另外一人则负责将箭矢射出。
军令已下,一万弓箭手将拉至满月的弓弦骤然松开。
咻咻咻~
遍天火雨,恍如流星,夹杂着刺耳破啸之声,划破黑暗寂静的夜空,直奔鞑靼营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