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一枯坐了许久、
坐着坐着,直到夜色渐黑,方是回过神来。
“那么,就如此吧。”
秦知一起身,驾驭着符龙,落在了山崖之下。
夜色空灵,他缓缓的走着,那从飞瀑之上坠落的泉水,在下方的坪地,凝就成了一道小溪,往前方蜿蜒而去,
秦知一就默默的沿着那溪流走着。
就像曾经沿着木尘溪一直走一样,他想去那尽头看看。
逝者如斯夫...
“天地总是没有所谓仁义的,庄主和夫人,师父和那些白露山的人,就那么死了。我秦知一又算得了什么。”
“何须去慨叹命运不公,”
秦知一心中有些失落,在这个夜晚,他心中有一种看淡一切的失落。
就如那苏白。
...
他一直前行着,拐弯,下坡,过山坳,走出去很远,
那两柄剑,就被他遗落在那山崖之上。
过了许久,那山崖之上。平白的长出一株小草来,随后开放出一朵火红的花朵,随后,一道隐约的身影跃出。
那身影,身着红衣,曼妙极矣。
她愣神的看了许久,然后在秦知一曾经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
“有点意思呢?”她慨叹道。
“如果就这么死了,可是很无趣呢?”
“可是...隐面人说我不能出手。不然,无法完成与他的交易,他就会...我自己倒是不怕他。我得了盘龙剑,我几乎是不死之身。可是如今这么两个小娃娃,一个个的...”
“倒成了我个顾忌。”
“不行,我筹谋许久,赌上身子清白,就让他这么死了吗?”
...
“只是他就算死了,至少我还有那丫头,她更重要些,如果惹恼了那神神怪怪的家伙,估计他们两都得完蛋...”
“人啊,终究是不能有什么牵挂呢?”
过了许久,那朵小花默默的隐去,就如从没有出现一般。
在那山崖之下的地底深处,则是有着无数的细小根茎,在地脉中游荡着。
当初隐面人告诉她山水青龙玺的消息,她用来交换了盘龙剑,也答应了为他做一件事。可不能失约...
...
秦知一一直沿着那小溪前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
一直没有尽头。
那挂在碧空的月牙,从升起,到划过上空,逐渐隐入西面的天际。
黑夜即将过去,天光渐渐亮起。
暑夏的天,总是亮的很早。
在这天即将亮起来的时候,秦知一看到了一片旷野,那里是这小溪的尽头,那里有一条河流,小溪汇入了河流里,
原来,它没有尽头,只是消失在更大的河流里。
在那溪流交汇的地方,有一方浅滩,河水很清,能见河岸的青青水草、
河岸边,有些散落的石墩,似乎有人刻意放置的。该是用来垂钓坐的。
秦知一在那河边的石墩上,坐了下来,走了一晚上,他有点累了、
盘膝而坐,静静的看着那流水。
流水,流水,
何时能见?
到处可见...
可是终究无法抓住。
看久了,心中就有着一股躁意。他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过久,有脚步声传来。秦知一转头看去,是个带着斗笠的老人,须发皆白。看起来很和善,对于秦知一的出现,稍显意外,又没有说什么。
老人架好鱼竿。
掏出烟杆,抽了几口。然后看了眼秦知一。
“少年郎,看你愁眉不展的,有什么心事啊?”
“没有,”秦知一摇了摇头,起身,觉得是不是该走了。
“没事,你坐,我钓一条鱼就走。”老人却是挽留,很快的。
秦知一疑惑。
等了一会,那老人就钓了条鱼,果真就起身准备离开。
“前辈,这河里有这么多鱼,你怎么?”
“哈,小伙子,这你就不懂了。其实啊,老人家以前不是这样的,我特喜欢吃那雪鲈鱼,白白嫩嫩的很鲜美。以前每次钓鱼,非得钓到那雪鲈鱼不可,可是有时候,一整天也钓不到,凭白的气恼许久,可是有时候,我钓的第一条鱼,就是它,所以,后来我就想通了。反正我一天就只吃一条鱼,管它钓的什么鱼呢。”
“何不洒脱点呢?知足而乐呀。”老人提着鱼,惬意的走了。
秦知一又盯着那水面看了许久。
“只钓一条...知足常乐...”
“我也想呢,可是我现在的处境,能只钓一条吗?”
“这老人家,也许是以为我遇到了什么修炼瓶颈吧。”
“多谢了...”
那流水则是一直沿着河道,蜿蜒而去,流向更远方。
...
剑境依旧无望,就如以秦知一的实力,面对丹元境的修士,无望一般。
等到日头更高。秦知一终于是驾驭着符龙。离开了这河滩,往前方飞去,走走看看。
那些起伏的高山,那些飞瀑与流水,阳光漫天,苍翠欲滴,生机盎然。
不知不觉中。秦知一看到了一方草原。
烟沙草原。
秦知一没有进去,而是绕开了草原,不多久,就到了木尘溪那尽头的山崖,山下,是莽莽苍苍的沼泽。
曾经秦知一在这里练剑三日。意气风发。如今,则有些心灰意冷。
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
他其实有些想去玉镜湖走走,也想回牛角村,但终究谁也不想见到。
在这段时光里,他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他反手摸了摸身后,才记起两柄剑,被他遗忘在了那片山崖之上。
有些怅然若失。
似乎,那座山崖,在何方,他都有些记不清楚了。
没了剑在身上,心里终究空落起来。
想起那时候在这里练剑,有人静静观看,有人手抱长琴,弹曲相合,有人留下了一壶酒。
秦知一手一挥,那壶酒,出现在了手中。
自小的白露山庄长大,忌烟酒,说来,秦知一真的很少喝酒。
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也顶多品上一小口,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喝起酒来。
他想起那上古酒剑仙,洒脱不羁。
想起张子阐说,快意的时候,可以喝酒。
其实,失落的时候,何尝不可。酒入愁肠,一醉方休。
秦知一揭开了壶盖,狠狠的喝上了一口,酒味略冲,有隐约的青竹之气,火辣辣的灌入嘴中,双眼微咪,随后长长的吁了口气,痛快。
“再来。”秦知一又喝了一大口。
刷,这时,隐约有人御剑而来、
似乎看到有人在这崖畔喝酒,楞住了神,随后哈哈大笑。
“秦知一,怎么?借酒消愁啊?”那声音,隐约是那凌寒的。
回头,果然是看到那狭长眼眸,一脸讥讽之色的少年。
“凌寒。”秦知一冷冷在嘴中嚼了一句。眼中则是有怒火。
“怎么?生气啊?想怎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