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字就像是刺一样扎进我的眼睛,我的手差点一软将手机扔掉,那震动嗡嗡嗡的,每一下都是十分的用力,敲击着我的神经。
等了很久,平常最多能响七八次的振铃,这次居然差不多有二十多声才停下来,我的手掌依旧残留着麻酥酥的震动感,手机上显示了一个未接来电,然后悄然熄灭了。我战兢兢的回到床上,将被子一下子裹了个严实,脑袋露在外面,后背紧紧的贴着床头,死死的盯着房门。
那天晚上我接了电话,敲门声就响起来了。今晚我没有接电话,是不是敲门声就不响了呢?
噔噔…..在被子几乎被我的冷汗湿透的情况下,敲门声却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是,客厅里传来一阵诡谲的脚步声。
我身上一冷,汗毛一下子矗立起来,感觉都要飞离我的身体了,眼皮一下一下的跳动着,我本能的拉紧了被子。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是从大门处正在向里走来。我发觉那声音不像是高跟鞋,而是之前听到过的,脚掌前后分离的,有点像木屐一样的鞋子。脑袋里一下子出现了那个书房里悬在空中的无头鬼,我的手攥的更紧了。我紧张的注视着我的房门,牙齿都有点打颤了。
脚步声近了,它似乎正在穿过那个拐角,然后突然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紧接着,书房的推拉门哗啦啦的响起,然后一声重重的的双脚落地声响起,声音沿着墙体一直传到我的房间,连衣柜门都有点轻微的晃动。
而后,声音变成了四个,咯噔咯噔,继续往里走,它们到客厅了。那声音现在仿佛近在咫尺,我能感觉到有眼神正射向我的房门,就像那天房东绕过我的目光盯着房门一样。我往里蹿了一下,身体开始发冷,被子都从床边上掉在了地上。
两个脚步声同时又一次响起,像是两个人在行军一般,咯噔咯噔。
我低下头,使劲儿的从微小的门底下的缝隙看着,我奢望着能有点阴影什么的,好让我知道是不是在我的门口了。但是,黑乎乎,那里就像是一个能吞噬人的黑洞一般。
它们又停下了。
然后,一股奇怪的味道顺着门的方向,慢慢的飘到了我的鼻腔。
——霉味!
对,就是霉味,一模一样的味道,那天我在打开我的衣柜的时候,那一大堆衣服就是这个味道。我不是扔掉它们了么,怎么还会有这个味道?难道,现在站在外面的东西,身上穿上了我扔掉的衣服?那股味道越来越重,我开始有点反胃,卧室的窗户并没有打开,小小的密闭空间,没多久就被这一股渗人的味道充满了,我觉得我几乎将要窒息了。
沙沙……一丝小小的声音再次夹杂着味道进到我的房间。我强忍着干呕的心,往门口稍微挪了一下,全神贯注的听着。
这似乎是在拖东西,像是在地板上拖着什么东西走来走去的感觉。不对,像是在沙发上,蹭来蹭去的声音——也不对,好像是——从门底下的缝隙,在使劲儿往里挤的声音!
我惊恐无比,实在无法忍耐了,一下就从床上弹起,三两下就将身上的被子,严严实实的塞到了门边上,估计火灾的时候都没有这个反应速度,堆好以后,我靠着堆成一坨的被子坐在地上,继续用身体,用力的挤住房门。
我浑身抖抖嗦嗦的,屁股一点都感觉不到地板的冰凉,我紧张的听着,听那个窸窸窣窣的声音。
也许是让被子隔开了,半晌,我啥都没有听到。
周边的一切开始恢复了安静,即便是这样,我依然知道,那两个东西,现在就隔着这扇门,这最后一道防线,静静地站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起初的惊恐与紧张,慢慢的消散了一些,身上开始传来阵阵凉意,毕竟这可是冬天的深夜,渐渐的,我的恐惧的哆嗦,变成了发冷的哆嗦。
就在我的意识稍微有点放松的时候,我身后的被子,始料未及的动了一下,本来经过这一系列的紧张和折腾,大口喘着粗气的我,有点累的脱力,居然袭上来一阵睡意,而这一个小小的动静,一下子又将我猛的拉回现实,被子又一次蠕动了一下,这次的动静更大了。
我几乎逃也似的跳回了床上,随手在身边找寻着,我想找个东西防身,想来个拼杀。死就死吧!
可是,手边什么东西都没有,我扭头一看衣柜,赶忙打开拉出三四个铁丝衣架,迅速的拧成一疙瘩,握在手里。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看着那坨继续慢慢蠕动的被子。
被子慢慢的动弹着,然后居然,像个人一样,站了起来。缓缓地,它已经完全成型了,像一个尖尖的坟包。又像是一个巫婆的帽子。它完全站起来的时候,几乎要比我还高一些。我屏住呼吸,注视着这一幕永远都没有找到办法解释的情景,用力的咽了一口唾沫。
背着窗外的灯光,它的正面一直都是黑黢黢的,根本不知道哪里到底有没有东西。他就那样一直和对峙着,没有在发出一点动静,也没有一点要来靠近我的意思。
空气和时间都在这一刻完全凝固,空间的概念也完全消失不见,像是在虚空之中一般。偶尔有远处的塔吊的灯,闪过我的窗帘,暗黄的灯光闪过这个眼前的被子冢。
我的喉头几乎要被自己的紧张烧干了。
当塔吊的灯光再一次闪过我的面前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反光的东西。
手机!
我一把将手机拽过来,颤巍巍的举到面前,手抖的厉害,我不知道我将要见到什么,但还是熟练的调出了菜单,对着手电筒的图标,用力的死死的按了下去。
哗——
灯光准确无误的照在被子上,那一团被子被光照到了以后,有一点点的抖动。
可是,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团被子立着,这尼玛太反科学了好嘛!
我盯了半天,啥都没有看到。
当我觉得,我可以身轻如燕一般,一个鞭腿将它放倒的时候,一个声音冷冷的响起。
“一个丁老头,欠我两个蛋。”
——我的瞳孔骤然缩紧,这声音,从脚底下传来的。
这个歌谣以前是那么的好玩,此时却像是索命的魔咒一般,我颤颤的将灯光向被子底部照过去。
一张脸贴着地板,歪歪的看着我,灯光让它的面部显得惨白无比。
我的瞳孔几乎要缩成一个针眼了。
——这怎么可能!?
那张脸咧着嘴笑着,嘴巴是一个黑漆漆的洞。盯着我,死死的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