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身处何世,生为何人,我们与命运的抗争都不曾停止。而这一切在漫长的时间与浩瀚的空间面前都只是些许肆无忌惮、或深或浅的划痕,有的偶尔如流星般划过天际,又迅速消失于无形。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仅此而已。
灵渊谷,枭元阁。
一位鹤发童颜、眼神清澈的老者端坐于书房,窗户外清风徐来,老者微抿香茶。
“师父,黑水堂堂主张民伟回来了。”紫衣女徒前来禀报。
此女为枭元阁主入室三弟子之一,“御风子”小师妹王如可。
“有请张堂主,上茶。”老者开始闭目养神。
就是那个黑衣蒙面的血手鹰爪,正在两个紫衣护卫的搀扶下来到老者面前。
“见过阁主,张民伟有事禀报。”张民伟行礼,护卫搬来椅子,他却不敢坐。
老者缓缓睁开眼睛,起身,来到张民伟面前。
令天下闻风丧胆的黑水堂堂主此时浑身颤抖,站立不稳。
“坐吧。”老者扶住张民伟,帮其坐下。
“阁主!在下擅自做主,没有及时将无极觐元鼎交给四大长老,请责罚……”张民伟说完双手捧着无极觐元鼎,显得很吃力。
老者看了一眼窗外,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来。
良久,转过身去,接过无极觐元鼎。缓缓道:“你忠心耿耿,于理可容,于法当诛。”
张民伟吓得从椅子上掉下来,瘫在地上。面巾滑落,可见其长颈乌唇,眼睛血红。
“阁主:身怀先鼎神元之人都找到了,为了我阁千秋大业,黑水堂万死不辞!”张民伟试图站起来,但四肢无力,面部痉挛。
“我宁步程醉心修道,心中已无正邪之分。当年我向阁中四大长老承诺,要将枭元阁带上修行正途,实现老阁主的夙愿。没想到阁中部分弟子执念太深,都多少年了,还是将欲望凌驾于众生的利益之上。你死了,能化解我们与神族联盟的仇怨?”宁步程回头质问。
张民伟在紫衣护卫的帮助下重新坐在椅子上,“阁主,第六块伴生扣和能启动无极觐元鼎的新方法我已经找到!”
宁步程眉头微皱,但马上恢复如常。
宁步程走近一步,“第六块伴生扣和启动无极觐元鼎的新方法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强行运转,祸福难测。”
张民伟:“阁主,现在五大神族虎视眈眈,我派恐有灭顶之灾。”
宁步程:“你不会不清楚,我当年也是南焱宗弟子。”
“阁主,属下并非此意。”张民伟有些激动。
“好了!我以枭元阁主的身份再次重申:万不可再次进入其他世界,破坏平衡。当年我只想着扬名立万,执意要修正所谓正邪理念,重塑世间法则的想法是错误的。渡劫之前,我与四大长老会有一次跟神族联盟盟主占天元的和谈。到时候本派上下都会交予你打理,你好自为之。”宁步程说完,袖子一挥,紫色光芒笼罩张民伟。
原来宁步程在神族联盟首领占天元的点化下早已经参悟《重明律》,已到“天籁九重”境界。看破生死荣辱,当然明白无休止的杀戮无益于修行亦非苍生之福。遂派使者带着注入自己神识的密信前往神族联盟为即将进行的和谈铺路,他准备在化解纷争后,以一名纯粹修行者的身份——肉身渡劫,羽化登仙!
张民伟表情由恐怖变为惊喜,眼睛颜色恢复正常,嘴唇渐有血色。
紫光褪去,黑水堂堂主雄风依旧。
“谢阁主赐功!”张民伟拜倒在地。
宁步程面色依旧平静:“这套紫羽归元功可以治好你的伤,更重要的是能修复你因修炼不当受损的经脉。只要勤加练习,戾气必散,你以后也不用靠吸食修行者精气来维持法体了。”
“阁主大德!”张民伟痛哭涕零。
“师父!大师兄受伤!”王如可走了进来,行礼。
宁步程:“何在?”
王如可:“会客厅中。”
宁步程施展“云空遁”,顷刻间已经出现在会客厅中。
大徒弟“长明子”卢胜衣躺在藤椅之上,双臂无力下垂,嘴角黑血,头顶白雾升腾。脸色惨白,看样子支撑不了多久了。
“胜衣,何人伤你?”宁步程双掌推出,一股紫气灌入卢胜衣体内。
“师父,我与二师弟保护异界那两个‘宾子杰’前往济止山途中遭遇伏击。来者身份不明,修为高绝。幸亏四大长老及时赶到,否则弟子回不来了。”卢胜衣声音极低。
四大长老仙风道骨,装貌如一,只是须发颜色分黑、白、红、黄。
黑发长老上前一步:“这帮人肯定不是神族联盟的人,他们功法诡异且暗器无双,有一人居然能和我们四个战成平手。胜衣所中之毒应该来自‘玄彻海蛇’身上,二弟子‘星云手’邓医龙被对方掳走。”
“什么?”宁步程疑惑道。
神族五脉高手断不会用此奇毒,能和四大长老战成平手放眼天下绝对不超过十人。什么势力,难道与向五脉动手的是同一批人?
前段时间听闻朴植堂收治了一批中毒的五脉弟子,神族起初以为乃枭元阁所作。正值枭元阁使者前往联络,为了澄清此事,宁步程承诺将以无极觐元鼎为质,联合神族共同查证。希望通过这次联手能化干戈为玉帛,世间从此太平。
同时,各脉隐居散修的高手居然陆续赶到了灵渊谷附近。如果不是事先已暗中跟神族联盟和谈,且宁步程传令枭元阁上下没有自己的口谕和令牌同时出现,任何人不得妄动!倘若不这样,天下这会估计又是血雨腥风。
什么人通过何种办法调动这么多隐居散修高手?占天元和宁步程都在调查。
张民伟的所作所为让宁步程不得不留了一手,在赐予功法时暗中将传音符种入其真元之中。只要他包藏祸心,枭元阁“纳音鼎”必然会得知。
王如可赶到厅中,看到大师兄这样心疼不已。
“如可,飞羽传书我派使者钟耀南,向神族联盟说明情况。另外我修书一封,你亲自前往朴植堂交予馆主宾岐山!”宁步程道。
“遵命!”王如可退下。
厅后没有走出来的张民伟缓缓退后,选了另外一条通道匆匆离开。
话分两头——
青朴城,朴植堂。
宾子杰和阿彪失踪三天有余,派出找寻的弟子已陆续回来。解药还没到,对五脉中毒者的救治不能停止。宾岐山夫妇强忍内心痛苦,尽量不把心情写在脸上。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黯然流泪,直至天明。
黄木遥刚帮一名神族弟子换完药,正准备回药房喝口水。
“天降巨冰,书院告急!”学徒来报。
黄木遥:“可有伤亡?”
学徒:“师母,书院来人说伤者并非书院之人。衣着甚为怪异,似从冰中裂出。”
“有此等事?”黄木遥来不及告诉宾岐山,领着五名学徒带上药箱直奔书院。
青朴书院门口已经围满了百姓,大家议论纷纷,上天为何会降下如此巨大冰块?
直接压垮了书院车马棚,据说冰块裂开,出来两个昏迷不醒的人。
黄木遥呼开众人,书院门房立马开门。
“有何异常?”黄木遥问领路者彭夫子。
彭夫子:“衣着怪异,面部结霜。貌似还有些许气息,可我等不敢靠近。”
黄木遥抽出手绢,沾上烧酒之后轻轻的擦拭其中一个长发男子的脸。
越来越清晰,“阿彪!”一个学徒尖叫:“是阿彪!”
黄木遥迅速清理另外一名短发男子的脸庞,两滴泪水,滴在短发男子脸上。
没错,短发男子就是宾子杰。他似乎慢慢醒来,“清媛,你在哪......”说完又昏过去了。
顾不上分析儿子和阿彪为何这般造型,黄木遥指挥学徒将二人抬回医馆。
宾岐山出来了,各大医馆代表出来了。由广妙斋言舒悦和悬晖阁陈记安分别为二人医治,游明居袁初定和衔草庐莫运周从旁协助。很快,宾子杰和阿彪脱离了危险。
“宾哥:子杰和阿彪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黄木遥靠在宾岐山肩膀上。
宾岐山:“刚刚接到枭元阁来信,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黄木遥:“什么?枭元阁?”
众人皆惊!
“诸位!大家可能会以为最近的中毒事件是枭元阁所为,但事实并非如此。本人先后接到神族联盟盟主占天元和枭元阁阁主宁步程的来信,都证明此事并非枭元阁所为。同时,有一股邪恶势力试图从中挑拨,唯恐天下不乱。”宾岐山道。
说完,宾岐山将信件交予莫运周,在四大医馆代表中间传阅。
“重明鸟尚未回巢,解药暂时没有。关键时刻,各位可能要牺牲自己部分修为延续中毒者的生命,直到盟主派人送来重明鸟冠学。”黄木遥声音有些颤抖。
“义无反顾!”众人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