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人员迅速确定了飘出来的气味的来源，我的心里有些绝望，他一定是把证据都毁掉了，因为经过84消毒液浸泡过的手套或者鞋套，根本检测不出来有没有血液的成分！

一切等于回到了起点，千辛万苦回到了案发现场的我，几乎没有价值！

我看到刑侦人员转移到了男厕，然后打开了相近的位置的通风口，从通风管道里拿下来一个玻璃容器，里面除了有少许残留的透明液体，并没有手套或者鞋套。

我看着那些透明的液体，在心里嘀咕，看来周强并没有用它来浸泡手套或者脚套，那么我们就有可能找到这些置周强于死地的证据，想到这，我的心里竟然掠过了一丝的侥幸。

没错，我忽然想起来，周强打晕小雪之后，从女厕翻到男厕，然后大摇大摆的从男厕走了出来，再之后他就回到办公室，拿了蚝油和香蕉——他至少与徐姐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没有返回案发现场，那么，究竟小雪是怎么被转移到安全通道——这扇没了玻璃的窗前的呢？

张警官看我在发呆，他走过来低声问我：“虽然看不出这些消毒液究竟有什么作用，但这些东西在通风管道里被发现，还是很有可疑的——那么接下来呢？”

我摇摇头，我的脑袋有些乱，我说：“张警官，我们可不可以从头捋一下，我现在脑子有点乱！”

我说着带着他去到办公室，夜已经很深了，四周格外的安静，我走到周强的位子那里，指着他的办公桌说道：“周强在女厕把小雪打晕，因为当时小雪有几分清醒的迹象，我看到她似乎是动了下，当时我很紧张，所以没有能仔细的看周强是怎么去的男厕，但是现在很肯定，他是通过通风管道爬了过去，厕所隔板的高度对他来说，绰绰有余——等我反应过来想要追到男厕找周强的时候，他已经从男厕走了出来，他捂着肚子，假装肚子很疼的样子，回了办公室，然后他坐了下来，他喝了口水，他拿起放在这里的蚝油瓶子，打开盖子，闻了闻，那味道很难闻——他的表情是这么说的！”

我边说边比划着，张警官和大刘就在一边看着，大刘一个劲的咽口水，想要问什么，却又不能问，我猜他一定在疑惑我究竟为什么会对周强的一切了如指掌！

“然后他一手拿着蚝油瓶子，一手从地上拎起了一袋香蕉，然后他走了出去，走……然后到了楼梯口这里，安全通道的门闭着，他用身体去撞开，可是这个时候，他忽然打了个趔趄，他手里的蚝油瓶子也因为惯性飞了出去，刚好落到楼梯拐角那里，碎了一地，他走了几步下楼梯看了转角地上的污渍，然后又退了回来，蹲在了这里，这个时候他打开了门，监控的画面应该有我说的这些！”

“没错，正如你说的！”大刘这么插了句。

“他给徐姐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几分钟之后，徐姐就从楼梯那里走了上来，拿着拖把和水桶，周强这时候说起自己拉肚子的事，徐姐安慰了他两句，两个人便聊了起来，周强拿了一根香蕉，塞到了徐姐的手里，两个人边吃边聊，徐姐突然就几乎要摔倒，周强上去一把抱住了她，然后玻璃就碎了……”我越说越疑惑，拖把此时就放在案发的地方，但那塑料的拖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敲碎一块钢化玻璃，更重要的，为什么两个人的力量，都没有让拖把薄薄的一层不锈钢发生弯折或者弯曲呢，难道真的是因为两个人都压到了拖把上，拖把的把才有了那种强大的力量直接敲碎了钢化玻璃？

张警官看了看大刘，大刘点点头，似乎是对我的描述做了肯定的答复。

张警官问道：“那么你觉得有什么可疑的吗？”

“没错，我怀疑楼道间那块钢化玻璃破碎的真正原因！”我闭着眼睛努力的回想自己看到的一切，我十分肯定的说，“当时小雪就在女厕，而且灯，楼道、办公司，所有的灯都亮着！”

难道是小雪清醒了过来，想要从这里逃走？

没错，小雪的手机被周强丢进了马桶，即便没有冲进下水道，也一定不能再用来寻求帮助了，而且当时以小雪的状态，她基本不可能去翻找马桶吧！

“张警官，”我说，“我们公司的保洁向来都会在周五的晚上来一个次彻底的大扫除，本来应该是周六的，但很久之前就挪到了周五的晚上，因为这样，周六的时间就可以省出来，陪陪家人！”

“你这么说的意思是？”

“我想请你看看刚才我们所在的女厕，那间格子的门上，是否有小雪的指纹，如果有，就说明很有可能是小雪自己走到了楼梯间，如果没有，她就是被凶手转移到了那里！”

张警官给大刘使了个眼色，大刘走到刑侦人员那里，聊了些什么，便又折了回来，他十分肯定的说道：“刚才已经采集了，女厕那里完全没有指纹！”

我点点头，那么一定是作为凶手的周强再一次回到了女厕，但是这一次，他是怎么回来的呢？

我带领着两位边往楼下走，边说：“当时周强与徐姐打扫了楼梯那里的蚝油污渍、还有玻璃碎屑，然后两人就往楼下走，是周强拿着拖把和水桶，那时的周强并没有戴橡胶手套，徐姐自带的橡胶手套一直都在徐姐的手里，徐姐提着香蕉，两人往楼下走——”

我们下了楼，来到了一楼大厅，我指着远处的门口说：“徐姐就是在那里把香蕉硬塞给了阿敏，然后她就折了回来——不对，周强先说他肚子疼，然后跑到了那边的厕所，徐姐才去把香蕉给了阿敏的，然后才折了回来！”

我的脑子一阵眩晕，但我很快就又打起了精神，我领着两人去到一楼的厕所那边，一楼的厕所与其他楼层的厕所位置并不一样，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

我说：“当时我有些晕，我很难受，因为当时高烧，导致我没能跟到厕所看周强是不是真的一直在里面，但我听到他们的对话，当时灯忽然熄灭了，一片漆黑……”

我努力的回想当时的情形，但是我说不准，那些漆黑，我经历的那些漆黑，究竟是当时的情景，还是因为我不坚定的意志，导致间断的脱离了小雪的过去。

我看向大刘，向他确认，我问道：“周强去了厕所之后，大楼的灯才熄灭的吧？”

他点头，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没错，”我说，我十分肯定的说，“我和阿敏还有保安从门口进来的时候，灯还没有亮起来，我们赶到四楼的时候，备用电源才通了电，灯才亮起来，这段时间的时间点，我想警方已经很掌握的很清楚了！”

大刘点了点头，他揉了揉眼睛，说道：“不瞒两位说，我刚才就一直盯着监控视频来着！”

“这栋写字楼的四周街道都安装有监控探头，很容易就能知道，这段时间有没其他可疑的人员进入或者外出——没有，绝对是这样，所以这无形当中形成了一间被隔离起来的密室，你们会认为也许凶手另有其人，他正躲在某个地方——不，没有，凶手就是周强！”

我简直要崇拜一下周强了！

“但是，保洁徐姐的证词里，当时周强的确去了厕所，他们之间也有大部分时间在谈话，而且一楼的监控并没有因为断电而停止工作，虽然很模糊，但我们依然分辨的出，周强有没有从厕所里出来，因为外面道路上的灯光，投射到这里有微弱的光亮！”

“我想这就是周强的高明之处，我们公司的老员工才知道，一楼与其他楼层的监控供电线路是分开的！”我说道，但是周强是怎么悄无声息的去到四楼呢？

“通风管道！”我和张警官异口同声的说道。

但随即，张警官就摇了摇头，他说：“我们的警员第一时间就拿到了这栋大楼的设计图纸，通风管道的走向我们十分明确，每一层都是独立的，一楼不可能去到四楼！”

我抬头望去，真希望能一眼看到整栋建筑的结构布局，像是能透视一切的神的眼睛那样。

忽然，我记起了什么，我拉着张警官就兴奋的跑向了刚才我们走过来的楼梯间，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我指着那门后的另一扇门，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说道：“这里，一定是这里，这是杂货间，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虽然我并没有进入到这间杂货间过，但是听保安们闲聊说起过，说有一回老总的母亲来公司，非说这间房冲了大楼的风水，一定要把这门给改了，后来老总拗不过老母亲，就命人把门改到了安全通道里，放些杂物什么的！

“这扇门平时就没有上锁吗？”张经理问我。

“因为也没有放什么贵重的东西，所以基本没见到锁门过。”

大刘推开了门，一股尘土的气息铺面而来。大刘打开了灯，这里面杂七杂八的放着些纸箱子，箱子里放了些旧衣物什么的。

大刘打开手电筒仔细的照着那些衣物，然后他摇摇头，说：“上面没有踩踏的痕迹！”

我和张经理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天花板，没错，几乎在这间房的正中间，通风口正在运作。

“一等，你们看！”大刘打着手电筒，人已经钻到了这些老旧的纸箱子的后面。

我和张经理快步走了过去，那里赫然放着一个人字梯，但是为什么人字梯会在这里。

大刘示意我们退后，然后他拿起手机，给楼上物证科的同事打了电话，几分钟后，有两名警察走了进来，他们迅速的埋头工作起来。待他们仔细拍下了人字梯上的痕迹，其中一名警察说：“虽然没有有效的指纹、鞋印，但上面的灰尘有些地方明显有被擦拭过的痕迹，也就是说，应该是最近有人踩踏过！”

我忽然心里有阵莫名的恐惧感，我的心在狂跳，我努力的让自己平静，我拉着张警官的胳膊，以确保自己不会晕倒，我抬头看着那个通风口，我说：“如果他在爬进通风口时，用了什么方法把梯子丢到了这后面呢，有没有可能？！”

“我来试一下！”张警官说着就要去拿人字梯，大刘这个时候朝他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来、我来，你还是照顾人家小美女吧！”

大刘说着拿起了人字梯，在两名同事的帮助下，顺利的取下气窗，爬进了通风口，然后他用脚一勾，人字梯就被他轻易的拿到了手里，然后他瞄准方向，把人字梯扔向了刚才它所在的地方。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人字梯咚的一声，落到了几乎是原来的位置，我悬着的心，几乎要跳出来。

还是物证科的同事有经验，他马上到那边的墙上去查看，我猜是因为刚才大刘丢人字梯的时候，确实有先触碰到墙面，才又反弹到了地上，但因为距离短，地上又堆着杂物，动静很小。

如果我们现在推理的一切都是正确的，那不得不说，周强真是个完美的犯罪专家！

但在我的眼里，这个恶魔，为了替自己开罪，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物证科的警察记录好了这一切，就拿起了人字梯，放到通风口的下面，大刘在上面嘻嘻哈哈的说道：“哎呀，我以为你俩忘记我了呢，光顾着记录数据了！”

“就你这张臭嘴，我们都恨不得把你扔上面——不，最好关在通气管道里，让你变成新时代的木乃伊！”

“去你的木乃伊，都记下来了没有啊，别一会再让我上来一趟，我哪知道下回我发挥的准不准了！”

是啊，在漆黑的夜里，周强他竟然在没有灯的情况下，也能做到分毫不差，我真怀疑他是否进行了反复的实验！

“先别下来！”我说，“顺便看看能不能爬到那边的男厕吧！”

张警官忙说道：“辛苦大刘啦，一会给你加俩鸡腿哈！”

大刘撇撇嘴，嘁了声：“我这么辛苦，你就早点给我找个嫂子吧，省的我们这些下属既要工作，还要分心你的婚事，你说我们累不累！”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我嘀咕道。

另一个物证科的警察弯着眼睛说道：“你不知道单身的男人都是玩命的嘛！”

张警官猛的看了过去，那边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拉了拉自己的口罩，装模作样扭头忙了去。

大刘在上面咳了两声，道：“我说你们，给我个大功率的手电筒啊，相机啊什么的，万一这一路上有什么痕迹物证的，我再爬回来叫你们跟上来啊？”

两位物证科的警察忙把自己的仪器设备塞给了大刘，大刘瞪了他们两眼，就准备往里爬，我忙说道：“等等！”

“又怎么了，大小姐！”

“停电的时间，最多十分钟，如果犯罪嫌疑人在不清楚大楼通风管道走向的情况下，十分钟能从男厕爬到这里吗？”

说道这里，我忽然想到：从现有的证据来看，周强的目的性很强，那就是他一定要回到四楼把小雪转移走。但是他为什么多此一举，难道他知道小雪当时并未死亡？

又说起来，为什么要将小雪转移道安全通道呢，是因为他想拖延伤者被发现的时间，还是他想把小雪推下窗户，造成小雪坠楼而亡的假象？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有太多的疑点。我忽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这栋大楼里面，其实藏着另一个凶手，又或者，这个无形的人是想要救小雪一命？

毕竟，我不能否定这样的假设存在，因为我，也超乎寻常的，如同穿越小说里说的一样，回到过过去。

但是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大刘已经出发了，他边爬边说：“放心吧，哥的手表有指南针的功能，大体的方向不会错，而且大楼的通风管道图早就在我脑子里了！”

听到大刘这么说，我忽然才想起来，上午，我要打周强第二个耳光的时候，他本能的抓住了我的手，这个时候我看到，他的手腕上有块黑色的腕表，表盘很大，指南针这项功能，我想他的腕表应该是有的，而且，手表也有夜光功能！

我和张警官去了一楼的厕所，等了约么一分半钟的样子，我们听到了大刘敲击气窗的声音。

张警官看了看我，我丝毫没有犹豫，跟他一起走了进去。

大刘拆了气窗，探下了脑袋，嘿嘿笑着说：“哎，别说，在男厕第一次看到女同学！”

“别闹，下来看看，能不能做到？”

“张队你这是怀疑我的能力么？”大刘翻了个白眼，他两手撑着通风管道，把脚伸了下来，我这才发现，大刘的身高、身形，都与周强十分的相似，不同的是一个是正义感的警察，而另一个，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他轻易的就爬了下来，几乎没费什么力气。物证科的俩同事还真是热情，两人扛着人字梯就跑了过来，定睛一看，大刘人已经在地面上稳稳当当的站着了，俩人相互使劲的瞅了对方一眼。

大刘忙说道：“嗨，多谢两位哥们还记着这儿茬，哈哈，我大刘也不是没心肝儿的人，瞧，你们看，这是什么！”

说着，大刘晃了晃手里拿着的几个小袋子，里面似乎有些细微的什么东西！

“有几根毛发，但并不确定是不是犯罪嫌疑人的，另外，我还真发现了木乃伊，不过不是人，是老鼠，所以我就——”

说着大刘看了看垃圾桶，我们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原来他刚刚丢的是那只成了标本的死老鼠啊！

物证科的警察慌忙又给捡了起来，竟完全不顾垃圾桶里的肮脏，，道：“没准会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呢！”

“这是职业病！”大刘看着我，无奈的说。

而我，也忽然想到了一个大胆的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