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不愧是皇城,比我出生的地方要繁华得多。我们一家人搭乘了一辆牛车一路颠簸到了洛阳城。下了车,父亲就因为晕车而上吐下泻。
“爹,你感觉怎么样?”我轻拍父亲的背,等他吐完之后,又将水递给他漱口。
“爹没事,只是晕车,过会儿就好了。”爹笑着安慰我,看着爹面容憔悴,白发都已经生出了许多,明明人没到四十,却看起来很苍老,我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
“姐姐,洛阳城好繁华啊!”秉儿倒是很高兴,清明的眼眸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到底还是个小孩子,也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
“秉儿,喜欢这里吗?”我摸了摸秉儿的头,忽然觉得秉儿长得很快,才十二岁,就已经长到了我肩膀处。
“喜欢,有姐姐在的地方我都喜欢。”秉儿对我笑得眉眼弯弯,甚是可爱,秉儿长得很俊秀,等以后长大了一定会是个美男子。秉儿从小跟着我长大,对我这个姐姐非常依赖,他最听我的话。就算家里再穷,我还是让秉儿在学堂读了几年书,秉儿也很勤奋读书,尤其喜欢读兵书,我盘算着等在这里赚了钱就请个会武功的师傅教他习武,我知道以后这个世道的险恶,更应该让他多学些东西,以后能够自保。
父亲本就身体不好,又一路颠簸劳累,此时非常虚弱,我盘算着先在这里租房子安定下来再去找工作。在齐郡白亭的时候,我就各种兼职挣了一些钱,现在还有些积蓄可以先在这里租房子。
不过在租房子之前我决定还是先吃饭,因为路上带的干粮已经吃完了,我们就在卖包子馄饨的小摊上吃,我们三人刚找地方坐下就听到旁边一桌的人在说话。我伸长耳朵听,刚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总要先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
“那个曹大人真是个好官,刚上任不久就除暴安良,为民除害,将洛阳的大毒虫给铲除的差不多了。”那个说话的人很是激动,说的吐沫星子乱溅,而且好像很崇拜那个什么曹大人,说到动情之处还拍桌子。
“是啊,自从曹大人当上我们洛阳城的北部尉,那些地痞流氓,豪强恶霸就收敛了不少,才有我们老百姓的好日子过。”另一个人接话道,眼里都是对那位曹大人的崇拜。
“曹大人真是个好官啊!”
……
那一桌的人一直在夸那个曹大人,把他都当成神仙了。我很想知道那个曹大人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深得人心,根据我多年的经验,一般这样的人要么是真君子,要么就是伪君子。
于是,我就凑过去问:“请问几位大哥,那位曹大人是谁啊?”
“什么?你竟然不知道曹大人是谁?曹大人名叫曹操,是我们洛阳城的北部尉大人。”那几个人用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我,好像不知道那位曹大人是谁是犯法的一样,“小兄弟,你是外乡人吧!本城的人可都认识曹大人是谁。”
我依旧一身男装打扮,我将自己的脸和脖子用染料涂成了古铜色,我自己又没有姑娘家温柔的气质,挺像男生的。
那些人就很热心的跟我们说曹操的事迹,把他说成了十全十美的人,当然我觉得渲染的有点太过了。
听到曹大人竟然是曹操,我心中有些激动,那可是书中的人物,没想到自己会有机会和他在一个城市里。我有些想看看那个曹操长什么样。
说起曹操,我们都会想起南阳人许劭那句“治世之能臣,乱世之英雄。”
关于曹操的生平事迹我都忘的差不多了,在我的印象中他非常厉害,是三国的英雄人物。不知道是否有幸见曹操一面?真想看看传说中的曹操长什么样子。
只是我自己却没有想到那一天会来的那么快,那么突然。
听完曹操在洛阳的伟大事迹之后,秉儿一脸崇拜,那心之向往的表情跃然在脸上。
“姐姐,这个曹大人是个英雄。”在找房子的路上,秉儿忽然对我说道。
我捏了捏他俊秀的小脸,笑道:“那秉儿要努力读书,以后成为像曹大人一样的英雄。”
“嗯嗯,秉儿会努力的。”小小的少年下定决心,以后要做一个让姐姐引以为傲的英雄。
旁边的父亲卞远沉默不语,但心里却是欣慰的。他有一对如此聪慧懂事的儿女,做父亲的也知足了。想起王旦先生的占卜,南嘉以后会贵不可言,他也就不担心自己女儿的前程。
洛阳城物价高,这一点我早已知道,却没想到物价会是白亭的三倍,租个最便宜的房子就将我的积蓄给花的差不多了。本想着用剩下的前租个店铺弄个小本生意,这下好了,付了半年的房租,就没剩多少钱吃饭了,更别说租店了。
我想着还是先给别人打工吧,去酒楼里刷碗或者当店小二。
我磨破嘴皮子,最后终于找到了工作。我在酒楼里的后厨刷碗,后厨很脏,刷了一天的碗,手都僵住了,肩膀又酸又疼,身上的油烟味特别难闻。
将所有碗都刷完后,我伸了伸懒腰,舒展舒展筋骨。这样做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这个活又脏又累赚钱又少,还不如当个店小二。
我正准备回家的时候,突然外面有很大的声响,一出去才知道外面着火了。
外面火光烈烈,人们都忙于灭火,我也加入了灭火的行列,费了好大劲,才把火扑灭。酒楼被烧的一片狼藉,我也就失业了。
当我去跟老板要我一天的工资的时候,老板把我轰出去了,怒气冲冲的说:“臭小子,老子的酒楼都被烧了,你还想要工钱,做梦去吧!”
引来了街上的群众围观,人们把这当成热闹来看。
老板的态度十分恶劣,将我成功激怒了,我据理力争想要维护我的劳动者权益,“喂,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犯法的,不给我工资,小心我去法院告你去。”
老板听得一脸懵逼,但还是态度极为恶劣,“什么乱七八糟的,有本事你去官府告我去呀!”
老板说完就走了,围观群众见没有热闹可见也散去了,我心里气不过,但也没有办法,这是在古代,也不知道有关于维护劳动者权益的法律。
我只能过过嘴瘾,开始骂那个苛刻的老板。
“真是的,什么人啊!万恶的资本家这么剥削我们穷苦百姓。死周扒皮!酒楼被烧了活该……啊……谁啊?走路不长眼啊!我这么大一个活人看不到啊!”我转头没走几步就一头装在了一堵'墙'上,头被撞的很疼,本来就生气,这下我就像一个气球一样一戳就爆了。
“放肆!”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揉着额头的动作一顿,慢慢抬头,一张极为俊美的脸渐渐映入我的眼帘,我一下就愣住了。
该用怎样的语言去描述他的长相,他有一双狭长幽深的凤眸,让人一眼望不到底,俊美坚毅的脸,皮肤非常白皙,薄薄的唇紧抿着,身长玉立,衣着华贵,一袭紫衣,气质出尘,总觉得此人自带些王者风范。
“我……”我一时无语,像个愣头青一样呆呆地看着他。看这人地衣着打扮肯定是有钱有势的权贵人家,我刚刚出言不逊的顶撞了他,我会不会死的很惨!
“你刚刚说的话挺有意思的,是你们家乡的方言吗?法院?资本家?周扒皮?这些都是什么意思?”那个男子看着我,并没有为难我的意思,只是淡淡的问道,眼里有些疑问。
“法院是指官府,资本家是指有钱的人,周扒皮是指那些拖欠工钱不还的人渣。”我一时觉得惊讶,原来这个男子听到了刚刚我和那个死老板的对话。不过倒是挺有求知精神的。
“何为人渣?”男子又问。
“人渣就是指那些人品很烂的人。”我晕,我竟然跟一个古人解释一些现代的词汇。
“你倒是有趣。你不会真要去官府告那个老板吧?”男子似笑非笑。
“当然不会。谁会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去了也是自取其辱。”我自嘲地笑了笑。还记得五岁那年,娘亲被姓朱的抢去,爹爹带着伤去官府报官,被狠狠地羞辱了一顿,娘亲再也回不来了,最后含恨而死。这件事让我始终难以忘怀,总有一天我会替我娘亲讨回公道。
“是吗?倒是挺有自知之明。”那个男子一点也不意外的笑了笑。
“听说北部尉曹大人刚正不阿,不畏强权,为民除害,你说如果我去找他,他会不会帮我?”我忽然对着男子狡黠一笑,问道。
那个男子明显愣了一下,能看到这个处变不惊的男子露出别样的表情,心里有些快感。
“你可以去试试看。”那个男子又重新恢复面瘫脸,说完就要打算走了。
他转过身后,我对着他的背影做鬼脸,正当我做的尽兴之时,他却突然转身,让我措手不及,僵在原地。
“你虽然说话很有意思,但是姑娘家的骂人总是不好的。姑娘,我记住你了!”他俯身凑到我耳边,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子。
这个人……竟然能看出我是个姑娘!
真是好眼力,我这么高超的化妆技术竟然一眼就被他识破了。
看到我脸红的愣在原地,他竟然大笑着离开了。
这个面瘫脸竟然还会笑得这么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