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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悠,周四教导处查教案,你写完了吗?”
“我哪有时间写?刚组织完英语节,我期中考试卷子还没批完呢!”
“谁说不是呢,赶紧补吧!”
跟骆晓悠说话的人也是一位英语老师,名字叫做张娟。她跟骆晓悠是一个办公室的,但是比骆晓悠大很多。原本再有五年就可以退休了,但是听说可能要延迟退休到六十岁,五年计划变成了十年计划。然而计划不如变化快,去年一个小小的鼻窦炎手术导致了神经元受损,到现在也恢复不过来。大夫说是开始做手术的时候就有些延误了,再加上自身身体素质本来就弱,所以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慢慢养。
骆晓悠管张娟叫张姐,听张姐说起现在身体不好,所以心里娇气,经常半夜想起这一辈子的事就要哭一会儿。骆晓悠想起那年老杨老师,刚刚退休就诊断出了肺癌晚期,那光拿工资不上班的美好愿望时时刻刻都要碎成了渣渣。
骆晓悠最恨别人说:“你看你当老师多好啊!就上那么几节课,又是周末又是寒暑假的。”每当听见别人这样说风凉话,骆晓悠都会回击:“你知道寒暑假是我们拿命换来的吗?就说这个学期,开学第一个星期督导检查开始,哪有闲时候?上课,判作业,判卷子都是电视剧里插播的小广告。迎接检查,参加活动才是恒古不变的主题。”
骆晓悠掐指一算,开学第一个星期,迎接督导检查准备材料,并且参加组内教师互教轮听活动。第二个星期,去旗县参加市级基本功大赛,去了整整一个星期。第三个星期,参加县级教学能力竞赛,听课学习一个星期,同时还要抽空回学校帮助参加这次竞赛的即将成为她大弟子的盛夏老师修改课件。第四个星期,中秋节外加运动会系列活动。然后就国庆节放假一个星期,国庆节期间还得做课件准备去魔都参加教学展示课大赛。从魔都回来,先是在全体教师大会上做外出汇报,然后是家长会。接着是农村教师跟岗学习交流活动,骆晓悠带了几个农村的教师,农村教师学习热情很高,每天跟着骆晓悠进班听课不说,还参加了骆晓悠组织的教研活动并听了骆晓悠出的展示课。再然后是“青蓝工程,师徒结对”骆晓悠与这个学期新调入单位的盛夏老师结为师徒,还没觉得怎么着了,就期中考试了,外加协同组内教师一起组织举办了“感恩杯”英语节。
骆晓悠现在是谁跟她要材料她就要跟谁炸毛!这是什么节奏?骆晓悠决定啥也不干,戴上耳机,打开电脑,随便点进别人的微博里看一些乱七八槽的文章:“人类社会已经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文明高度,与动物相比,人类文明进化的只是满足需要的手段,从本质上来说,'生存斗争,适者生存'的生物法则在人类社会里并没有本质的改变,人吃人的本质也没有改变,所改变的是人吃人的手段和方式越来越文明与合法化了。”
就算是表面听歌、上网、看文章,骆晓悠的心里还是惦记着她没写完的教案、学习笔记、读书批注,所以越来越烦躁,终于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勉强抬起了尊臀,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浓浓的咖啡,然后召唤“补神”归位。没想到还没等骆晓悠把“补神”召唤出来,她自己却被别人召唤走了。什么情况,我还没有准备好出场姿势啊。
骆晓悠觉得一股热浪迎面扑来,赶紧伸手一抓前襟,往下一拽,只见骆晓悠身上的大棉袄还有雪地靴呼啦一下变成了白色大长裙和坡跟小凉拖。骆晓悠环顾四周,目测又是三十年前。骆晓悠一手掐腰,一手挡脸:我这是跟三十年前干上了,三十年前还没我呢好吗?来吧,既来之则安之,让我想想这记忆是谁的?骆晓悠在别人的记忆里能够感应到这个记忆的主人,也能感应到这个主人的位置。骆晓悠眉头微微一皱轻声说:“张姐。”
骆晓悠慢慢地走在去张姐家的路上,她并不着急,因为她知道,那些回忆会等着她去了才会娓娓道来。记得张姐说地是她高考的那一年,那一年的夏天特别的热,热的人喘不上气来,那灼人的热气在高考分数下来的那天轰然散去了。张姐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都觉得是冰冷的。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失手,前功尽弃。那时候的高考都是在公布成绩之前填写志愿,张姐的成绩在班级里一直是名列前茅,经过估分比较,报了一个理想的大学,选择了商务英语专业,一线城市外企小白领前程若隐若现。谁知造物弄人,张姐高考成绩竟然比估分少了50多分,家里没什么人懂,志愿是张姐自己琢磨着报的。这么看肯定是报漏了,张姐的志气也一起跟着漏了。张姐家唯一的经济来源是酒后耍酒疯的继父提供的,高中三年也是勉强跟家里打借条度过的,张姐的母亲遇事只会哭。张姐想,如果跟继父提出复读一年会怎么样呢?哪怕算利息也是好的啊!也许趁着他没喝酒能好好谈谈呢?没想到谈来的是破口大骂,是无尽的屈辱和无望的未来,那天晚上张姐喝了农药,自杀了。
骆晓悠擦了擦眼泪,敲开了张姐家的门,她知道这个时候张姐不在家,此时的张姐和她的母亲正在外面痛苦的想办法复读。
“你找谁啊?”开门的是个穿着背心,秃顶的中年男人。骆晓悠看了他一眼,心想:贼眉鼠眼简直不想再看第二眼。骆晓悠找了个椅子,大方的坐下,还是看了秃顶男人第二眼,然后说:“你就是张娟的继父吧?”
“对啊,你是谁啊?”
“我啊,您就不用管了!在我来的那个地方,您都已经不在了,所以呢,我也不是很担心会对您的记忆有什么不美好的影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反正我在这里时间也很充裕,跟你唠十块钱的也无妨。还没请问您贵姓?”
“我姓王。”
骆晓悠不知想到了什么,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慢悠悠地说:“哦,你是隔壁老王大哥啊,是这样,我想您给我演一出大戏。”
秃顶王觉得眼前这姑娘说话的语气有些轻慢,不像是走亲访友的样子,倒像是找茬的,于是也带着一点怒气:“你说的话我听不懂,我看你这个人神经不正常,你一个女孩子,我不想与你计较,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出去!”
只见骆晓悠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随手轻轻在空中一拂,秃顶王家里的碗、碟、茶杯还有电视机,通通飞过来在秃顶王脚边碎了个一地。秃顶王被吓得不轻,还没等从惊吓中缓和过来,就听见骆晓悠还是慢悠悠地不瘟不火地说:“老王大哥,请快点入戏好不好?这么说吧,你根本就是别人记忆里的幻影,假装什么主人公啊?不好听点说,我想让你腿断,你就不能胳膊折,懂了吗?”
秃顶王着实被吓了一跳,他隐约感觉到了这眼前看着瘦弱的年轻姑娘散发着惊人的力量。他看着骆晓悠一身白裙,披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心中一惊:“这姑娘,莫不是鬼吧?”想到这,秃顶王有些哆嗦:“你你你,你想让我做什么?”
骆晓悠有些情绪低落:“张娟和阿姨一会儿就回来了,张娟这次的高考成绩可能不太理想,我想你帮我安慰一下她。”
秃顶王一听张娟成绩不理想,马上暴躁起来,也忘了身边还有个女鬼的事儿了:“什么!成绩不理想?我就知道她是个赔钱货!她。。。”
骆晓悠忍无可忍一伸手,随着“啪”的一声脆响,随后是秃顶王被轰然掀翻在地,只见秃顶王的脸上顿时出现五个通红的手指印,骆晓悠隔空就给了他一个嘴巴子。秃顶王被这一巴掌吓傻了,呆呆地听骆晓悠说:“我知道你不会让她复读,我改变不了过去,但是请你不要侮辱她,她那么勤奋,她那么努力,她想争取改变自己未来命运的机会,她有什么错?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污言恶语,她喝药自杀了?”骆晓悠越说越激动,最后一句简直就是咆哮出来的。
秃顶王觉得骆晓悠一定是一个疯了的女鬼,他不敢再激怒她,赶紧讨好她:“好,好,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行了吧?”
骆晓悠怒瞪着秃顶王,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你安慰她,我要你一会儿自己把农药喝了!”
“啊?”
骆晓悠给了秃顶王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放心,在这段记忆里,你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