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杀手，那是江湖人士赠与北子媛的称号。原因是，他只在冬天杀人。

怡清蓉的鳞光双刀在黑夜里就像一盏照明灯，刀刃本身会散发出安神的光元素，同样洒在掉落的雪花上，雪花银光一闪，反射出铁器般的白光。

“小心雪花。”怡清蓉低声道，雪花就像有灵性那样，刹那间仿佛二月柳絮飘零般齐齐落下，怡清蓉等人忙用武器挡下，但仍有雪花钻了空子，在他们身上留下参差不齐的伤口。

怡清蓉边咬牙，边回想起自己曾经读过的一本江湖野史里有提过，北子媛杀过的人，身上都是参差不齐的伤口，既不是什么武器也不是什么元素心法留下的。也有人曾怀疑过是阵法，但附近根本没有阵法的痕迹。

难怪，是雪花！北子媛拥有的应该是雪元素，并且只是单纯地去操控雪花造成大范围的攻击，事后再让雪花融了蒸发，所以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只是要操控那么大范围的雪花，甚至要在每一个雪花当中注入杀人的锋芒，他的元力一定很高，至少高到怡清蓉无法估计。

多么美丽的死法啊。敌人无法触碰到他，他也不必大动干戈去沾染鲜血——虽然他手里的人命也不少。

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应该不迟吧？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们要被他活生生折磨死。”怡清蓉抿唇，挽了个刀花将雪花击碎。她要是用光元素心法的光耀之心可以尝试来一个大爆发，把这些雪花给融了然后趁机跑掉，可现在大晚上的别说她有没有能力去把这些雪花融了，她现在要凝聚光元素也是难得要命。除非她能用符纸……可现在哪有空挡让她念咒！

一道暗沉的紫光从怡清蓉的脸颊掠过，把刺向怡清蓉眼睛的雪花击碎，“发什么呆！”叶子昭骂道。要不是他一直注意着，恐怕此行回去要附送一只独眼龙了。

一旁的北子媛淡漠地站在黑暗中，这种场面他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惨叫、绝望，反反复复，早就失了兴趣。直到叶子昭的剑芒大发的时候，他的眼终于微微一抬。

龙啸？北子媛陷入思考，装模作样地往手上哈气取暖。

“破碎即用符有吗？”一道冷到骨子里的男声幽幽传来。

怡清蓉一听，知道是谁，机灵的双眼亮了亮，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有！”

那声音不容她继续说下去，空气中温度骤降，夜晚的寒露被冻结，连带着杀气腾腾的雪花也被冻住了。“就是现在，扔了就跑。”那声音道。

怡清蓉哪管得那么多，往包里大把大把地抓起破碎既用符扔到冻结的雪花当中，符纸自燃，一碰到雪花，清脆的破碎声在森林中产生重重回音，一波接一波，尖锐的冰花碎片四溅。北子媛脸上终于有一丝动容。

“终于破了啊。”北子媛挡下碎片余波，手上躺着几片冰花，轻轻一攥——

“哐啷！”亲王府里传来愤怒的发泄声。亲王书房里几个侍卫也安安静静地站在书桌前不敢吭声，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温文尔雅的王爷发那么大的脾气。“死圣手？那么急着想成为历史吗？”萧飀葑坐在太师椅上，神情看不出喜怒，但他确确实实地把镇纸用的玉砚给砸了。

而且那玉砚，还是御赐的。

想到这里，众人表示惹不起，只想躲起来。王爷连御赐的东西都敢砸，说不定下一步就来砸他们了。

萧回站在萧飀葑身旁更是大气也不敢喘，正色道：“爷息怒，依属下看，死圣手并没有把郡主带走，带走郡主的是另有其人。”他顿了顿，道：“暗夜军统领脾气暴，已经带着手下去打压了，但是我们的暗卫刚刚来了消息，边城的暗夜森林里疑似有北媛公子出没的痕迹，無尘公子已经前去支援。”

萧飀葑凤眼微挑，“哦？北子媛也来乱了？”随后他失笑，道：“本王何尝不知？但是如你之前所说，血傀有郡主的气息，那他们确实有理由去死。”他单手扶额，眼角有利芒闪过。

“你先去吧萧回。回来之前记得把味儿弄掉，本王不要闻到血腥。”萧飀葑摆摆手，神情淡淡道，仿佛让萧回做的事只是踩死蚂蚁那般简单。

萧回应了声是，带着侍卫退出书房。他回头看了萧飀葑一眼，眼底全是浓浓的崇拜。

什么时候他也能像萧飀葑那样，生杀间依旧谈笑风生，仿佛一切都跨过了中间它们存在过的时间线，回到了什么都不存在的原点。

“阿回，爷又派你出任务了？”老管家萧聚提着食盒走来，看见燃着肃穆杀气的侍卫队问道。

这还只是荣王府的侍卫队，真正了不起的爷还没舍得拿出手呢。

萧回颔首，手按在剑柄上道：“爷这次真的大怒了，没想到爷对小郡主……”其实也是上心的。别看萧飀葑平日对这个小女儿不感不冒，原来为了女儿发起脾气那可是把御赐的东西砸了也不皱一下眉头。

萧聚知道萧回要说什么，心里会意，道：“不许议论爷。早去早回吧，回来为父给你接风洗尘。”萧回看了看夜色，应道：“知道了，冬天冷，爹要好生照顾自己。”说完，他带着侍卫队走出院子，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萧飀葑挑的侍卫，轻功全是一等一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今晚一定要完成任务。

“爷好久没发那么大的脾气了。”萧聚走进书房里将食盒放下道。

萧飀葑揉了揉眉心，三十多岁的他看起来仍是二十多岁的模样，相貌英俊，眉眼和萧玗玹赫然有几分相似，都是印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倔强。“是吗？不过是身为掌权者，为民除害而已。”他笑吟吟道，刹那间眉角有点点的桃花隐隐闪烁、一闪即逝，仿佛方才盛怒中把玉砚砸碎的不是他。

萧聚自然是不信的。他从小就看着萧飀葑长大，萧飀葑是什么性格难道萧聚还不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