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修懿却是惶急道:“二少,你不必如此。这摆明是冲着我来,万一过程中伤害到你,你让我怎么和老爷夫人交代?”玉修懿还不知道阿醒也失踪的事,否则连谈都没得谈。
顾择染却笑道:“玉印师,你忘了,我已经不是四五岁的小孩子了。”
此刻的他,十五岁的年纪,已经和玉修懿的身高不遑多让。一身黑衣、长身玉立,身上尽是不服输的气势,深邃的眼眸闪耀着自信的光芒:“我习武,不就是为了身边的人么?”
萧玗玹抬眼,视线不自觉被顾择染身上无形的光华所吸引。
顾择染习武是为了身边的人。那她,又是为了什么呢?
玉修懿惊觉顾择染已经长大了,实在拗不过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二少注意安全就是了。”
顾择染笑容更盛,回过头道:“不知,荆大人能否给玉印师提供更好的环境?”
荆越洲“啊?”的一声,顿时为难。那可是杀人嫌疑犯,这么做的话只怕……
“他让你作甚,你照做便是。”萧玗玹幽幽道。
荆越洲一脸狗腿地应下。顾择染和玉修懿寒暄几句,这才带着萧玗玹离开衙门。荆越洲站在衙门口亲自相送,直到萧玗玹和顾择染两人走远,才想起自己根本没贪污,到底在怕什么?
……
萧玗玹和顾择染并肩步行回到客栈,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外边在下雪,街道两旁熙熙攘攘的几个人在做生意。
“小师妹,你是不是姓岚?”顾择染忽然站到萧玗玹面前。
萧玗玹迎上他的目光,一派坦然,“有事?”
“岚煋爅是你的谁!”顾择染忽然脱口问道。
萧玗玹好整以暇地看着顾择染,眼神有些怪异,“我叫岚煋燃……你见过岚岚?”看顾择染的神色,想必是岚煋爅对他做了什么。
对不起了小表姐,先借你的名字一用。萧玗玹内心默念道。
岚煋燃、岚煋爅,这怎么看都像是……顾择染眼角忍不住抽搐,良久才咬牙切齿道:“你哥?”
萧玗玹早有预备,乖巧地点头道:“堂哥。”
顾择染眼神一闪,挑眉问道:“可我记得岚家只有一个儿子有家室。”这是试探么?萧玗玹暗暗冷笑,嘴上不慌不忙道:“爷爷早年收了一个义孙。”
那就是没有血缘关系?顾择染很不爽!“你可知他最近到了边城?”他不依不饶地问道。
萧玗玹面色从容,想看顾择染接下来能说什么。
“那个彼岸花变异印纹,就是他对吧?”
萧玗玹峨眉婉转,面无表情的她难得露出一丝讶异。顾择染见萧玗玹这番作态,知道自己猜对了,但同样恼怒。小师妹这是耍了自己一顿?他沉下脸道:“印师杀人案……”
“岚岚不是这种人!”萧玗玹冷下脸,低吼道。她向来清冷,鲜少如此愤怒地同人说话。但顾择染竟然敢怀疑岚煋爅,这无疑是触碰到了她的禁忌。
顾择染呼吸一滞,心里很不是滋味。小师妹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和他大声说话?“我不过就事论事,你又何必……”如此凶我。
最后一句话他实在是说不出来。
顾择染说的没有错,偌大的边城是没有印师的,除了刚进来的两位,玉修懿和岚煋爅。岚煋爅是不是印师没有人知道,顾择染不过瞎猜,没想到真的就给他猜中了。
“你这叫不打自招。”顾择染轻哼道,别过头去。
萧玗玹气笑,“顾择染,你怀疑我大可直说,拐弯抹角算什么男人?”
顾择染急道:“我何时怀疑过你?我说的是岚煋爅,不是你……”
“你怀疑他便是怀疑我。”萧玗玹冷声打断顾择染的话。“顾择染,我不想和你吵,暂时……分开吧。”萧玗玹吸了口气,转身离开。
“见菀!”身后,顾择染大喝道。他胸口一阵阵地翻腾,很痛很痛,却远远不及萧玗玹对他提高声量的那一刻,脑袋隐隐的嗡嗡作响。
小师妹这么清冷的人,能让她情绪骤变的男人,到底是有多优秀?至少比他好吧?顾择染双手攥紧,娃娃脸一片希冀。他只要萧玗玹回头,回头……他可以道歉。
萧玗玹背影一顿,毅然迈开腿,越走越远。
他怎么可以怀疑岚岚?哪怕在知道她叫岚煋燃之后也毫无保留地指责岚岚,那她冒着身份被曝光的风险帮他作甚?
他们彼此间没有最基本的信任,以后保不齐还会有更大的风浪,那么到时候就是自相残杀的结局了。她大口大口地吸气,十分地难受。
萧玗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鲜少任性,却架不住心底那片不断蔓延的失望,腿上的速度不由自主地提高,到最后她索性运起轻功,扬长而去。
父王总说她心软,到底是没错的。
顾择染的目光也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喉间愈发苦涩。这个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抽离,和阿醒失踪、玉修懿被带走一样的感觉,但比之更强烈。
……
萧玗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缓缓地减慢了速度。她抬头,竟然已经来到了城门下。她已经不知不觉地穿越了整个边城。
高耸的朱红色城墙,上面并无人把守,城门虚掩。萧玗玹算了算时辰,现在已经是酉时了,城守大约都在吃晚饭。
说到晚饭,她好像有点饿了。抬脚就要走回去,但转念一想,顾择染应该就在客栈。
萧玗玹神色黯了黯,挑了一个最远的路绕回去客栈。过了晚饭时间,她兴许不用看到顾择染。
霎时,萧玗玹紫色的瞳孔一缩,轻轻一避,寒光从她脸庞掠过,一缕红光迸现。
脸庞上泛着微微的刺痛,凉凉的液体顺着萧玗玹的脸上话落。
太快了……而且她根本没有察觉到!萧玗玹心有余悸,冷着脸看过去。来者一身黑衣蒙面,目光阴毒,视线贪婪地在她身上游走,似乎对她志在必得。他手上还拿着一把沾血的匕首,匕首已经被血腐蚀出缺口。
萧玗玹转身就跑,这个人比顾择染还要可怕!
“想跑?”黑衣人桀桀笑道,双手结印抹在匕首上,匕首长了眼般向萧玗玹投掷而去。萧玗玹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手上掏出了大把大把的破碎既用符,符纸自燃,转身挡在自己面前。空气中乍然传来一阵破碎声,飞掷过来的匕首就这样没入空气之中,消失不见。
破碎既用符,被萧玗玹用来粉碎空间,将那致命的一击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