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公婆敬茶之后,又陪着公婆用了第一顿早饭,又给阮致文带着向祖宗牌位磕头上香,等一切繁文缛节完毕,阮致文要去店里照看生意,恋恋不舍的向宋绣程作别。
宋绣程还他一脸温柔,还动手整理下他的衣裳,一边整理衣裳一边道:“我想管大少爷要了春秀过来。”
阮致文心里咕咚一声,像一块巨石投入,砸得他五脏六腑都痛,不是难舍,感觉宋绣程这一出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是怕,佯装平静的问:“你身边不是有丫头么?”
宋绣程娇媚一笑:“不舍得啊?”
阮致文立即道:“胡扯,不过个丫头,我只是不明白,你身边有樱春,那丫头手脚勤快又聪明,你为何还要春秀呢?”
宋绣程又踮着脚尖为他正了正头上的帽子:“樱春毕竟是我娘家人,我刚嫁过来,眼前没个婆家人怎么行呢,算我有私心,我想多了解下公公婆婆的喜好,然后好知道如何侍奉二老,讨他们欢心,不也是为了你么。”
虽然她目光诚恳,阮致文却怎么都感觉有些不详,又无法拒绝,只能道:“如今咱们是夫妻了,春秀是我房里的人,也便是你房里的人,何必要来要去那么麻烦。”
宋绣程噘着小嘴撒娇:“那怎么一样呢,要到我跟前,她方能时时刻刻陪着我,再说,我现在可是堂堂的阮家大少奶奶,身边没几个能干的丫头,像话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阮致文唯有点头:“好吧,这事你叫贵全办就成了,家里的人都是他安排的。”
宋绣程嗯了声,然后送阮致文去了铺子。
阮致文前脚走,她后脚就把管家阮贵全叫到面前,手中端着茶杯也不喝,只用杯盖一下一下,慢慢的拂着茶水,慢条斯理道:“大少爷说,我身边的丫头太少了,还说他房里原先的那个春秀办事很妥帖,叫你把春秀拨给我。”
阮贵全心里也奇怪,她和阮致文已经成亲,现如今阮致文之前房中的人和她陪嫁过来的人已经归在一处,只不过分工不同罢了,阮贵全见她身边有丫头,便将春秀拨去外面,负责打扫厢房耳房等处,但也在东跨院,她想使唤,可随时叫过来,不知她为何把春秀要到眼皮底下,但身为管家,面对新主母,还是协领大人的千金,阮贵全立即垂头应着:“是,等下我就跟春秀去说。”
宋绣程瞥了眼,见其对自己毕恭毕敬,便吩咐樱春:“赏吧。”
樱春取了五两银子来递给阮贵全,倒把阮贵全吓到了,阮福财抠门厉害,而阮秋氏又不当家,家人平时很难得到赏赐,所以阮贵全结结巴巴道:“大、大少奶奶,无功不受禄,小人不敢要。”
宋绣程转头微微一笑,很是和蔼可亲:“大少爷说,你在阮家兢兢业业多少年,功劳苦劳都有的,赏你是应该的,况我才过门,家里的事少不了问你,拿着吧,记得以后好好的做事就是。”
阮贵全是个老油条,当然明白所谓的好好做事,莫不如说是要自己好好的听她的话,阮贵全更知道,这银子若不收,她便认为自己是不肯配合或是不肯服从,遂揣了银子,并道:“大少奶奶有想问的,尽管开口,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宋绣程满意的嗯了声,慢悠悠的品着茶,曼声道:“春秀进阮家多久了?”
阮贵全忽然想起她刚刚管自己要春夏的事,不知这个大少奶奶为何对春秀如此感兴趣,只等明白了什么,心就忽悠一颤,想了下,道:“大概两年多。”
宋绣程神色倒是非常平静,外人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又问:“她多大了?”
阮贵全又想了下:“十八了。”
宋绣程吃惊状:“这么大了?可有婚配?”
阮贵全道:“回大少奶奶,并无。”
宋绣程蹙额:“这却是为什么?难道家里的丫头到了一定年纪,都不许嫁人吗?”
阮贵全不知该如何解释,丫头们到了一定年纪是该嫁人的,或是家主许给外面的什么人,比如有个叫春桃的,长的标致,给某个财主看上,阮福财做主,收取了不菲的彩礼,把春桃给那财主做妾了,没有特别许配的,就指给家里的男仆做老婆,但春秀情况不同,阮贵全知道春秀和阮致文相好,所以至今没有许人家,但这话不能说,阮贵全就含糊其辞:“没个合适的。”
宋绣程嗯了声:“十八,倒也不十分的大,宫女外放,可都是等到二十五岁呢。”
阮贵全没奉承:“呦,大少奶奶可真是见过大世面呢,连宫中的事都知道。”
果然,宋绣程非常高兴:“我兄长在皇上跟前当差,当然知道宫中的事情。”
说到这里一摆手:“不说这个,我想问问,昨儿表小姐可来贺喜?”
阮福财只阮氏一个姊妹,阮贵全便知道她问的是玉贞,点头:“来了,嚯,那位表小姐了不得,还送了座金佛做贺礼呢。”
宋绣程终于可以肯定,在和阮致文拜天地的时候,他当时僵硬的表情,是因为玉贞的出现,心里骂着乔玉贞不知廉耻,阮致文都已经不要她了,她还厚着脸皮来贺喜,换做是自己,一辈子不相往来,听阮贵全说玉贞送了座金佛做贺礼,她嗤的一笑:“假的吧?”
阮贵全道:“被说大少奶奶不信,当时连老爷都不信,在场的很多宾客都不信,那么大一尊金佛,价值连城啊,谁都知道乔家已经不再富有,表小姐为了倒腾出本钱做生意,连大宅都卖了,能拿出那么大一尊金佛,谁信呢,可是验证过了,是金的,所以很多人都说,乔家虽然买卖倒了,但积攒了不少金子银子,乔家在曹家堡,按这尊金佛来衡量,仍旧是首富。”
宋绣程淡淡一笑,口中玩味似的嘀咕着:“首富,首富……”
而正是因为这尊金佛的缘故,外加玉贞带着两个丫头可算兴师动众的前来吃喜酒,在曹家堡关于乔家仍旧富有的传闻,甚嚣尘上,那些对乔家扼腕叹息的人,对乔家幸灾乐祸的人,不得不重新认识乔家,连带着药房的生意也由门可罗雀而逐渐好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