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错道:“我已用一具无名尸将假周霸天替换,现安置在家中密室,这件案子牵扯到毒蛊,需要懂此术者协助调查,不如让小神医苏姑娘也一同加入。”
柳错的外号是“百事通”,他初见苏木兰之时已猜出她的身份。
林致远摇头道:“木兰她不方便出门,而且此案可能牵扯重大,私自调查会有危险,她一个女孩子不便参与。”
“冲锋陷阵之事自是由你我承担,不会让苏姑娘涉险,而且目前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
林致远犹豫片刻,道:“我会询问她是否愿意参与此事。”
柳错不羁而笑,道:“说服女孩子这种事情是我的专长,不如我去与她谈。”
林致远面冷若冬,道:“我对你唯一的要求是,必须与木兰保持距离。”
柳错首次见冰山吃醋,打趣道:“兄弟妻不可欺,我又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
林致远严肃道:“不要胡言乱语,我只是不愿让你这桃花朵朵开的风流之人骚扰她。”
柳错纠正道:“别用这么难听的词,请称呼我为情圣。”
正在房中看书的苏木兰,忽听屋顶传来布谷鸟叫,这是昔日昆嵛山中一道溜出去玩的信号,嫣然一笑后便走出房门飞身而上。
屋顶视野甚为开阔,心情也随之畅朗,林致远递上披风道:“还记得长风大哥带着三师兄还有我们一道去偷酒,赏月痛饮,好不畅快。”
那时她醉后靠在他肩头睡着,他将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肩上,就那样傻傻坐了一夜,他因此染上风寒。
苏木兰品酒后赞道:“这竹叶青馥郁芬芳,不输当年太师父的私藏陈酿,但只有一小坛,郡王为免过于小气。”
“你的伤未痊愈,不能喝太多,如果再像曾经一样醉酒睡在屋顶,我可不会陪着你了。”
“绣花枕头,你一点都没变,还是喜欢摆架子说口是心非的话,难怪别人称你为‘冰山神捕’,不过我没有想到你会进入六扇门。”
林致远望月叹道:“我的理想一直都是成为像父亲与宋盟主那样的江湖英雄,只是武林邪派被扫灭之后,侠客之梦无处实现,本想从军赴边疆守土杀敌,无奈母亲执意不允,最终进入六扇门。”
言至此处,他的心情莫名沉重,现实与理想终究相去甚远,拼尽全力也未能改变现实,唯剩不被现实改变的倔强与坚持。
苏木兰拍拍他的肩道:“神探与侠客相同,均可以惩恶扬善,各地酒楼的说书先生常常会讲你破案的故事。”
他望着她,只觉漫天繁星皆不如她双眸流光,而后饮尽坛中酒。
苏木兰嗔怒道:“你这人真讨厌,怎么自己全喝了!”
林致远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道:“小酒鬼,等你伤好了我再陪你痛快醉一场。”
“柳错捕快与你真的是好友吗,能不能请他帮我画扇子?”
“柳错的画哪里好,你的品味怎会如此之差!”
她流露花痴神往之态道:“柳捕头比传言中更加风流倜傥,我特别想要一把他亲手画的扇子,但是那些可恶的商贩竟然抬价到十两银子一把,而且还不能确定真伪。”
林致远愤然质问道:“苏木兰你给我说清楚,我与柳错相比差在何处,凭什么崇拜他不崇拜我!”
苏木兰无奈摇头道:“你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冷面冰山,崇拜必须需要有距离感,距离感才能制造幻想的空间,你我彼此太熟悉,没有任何崇拜的可能性。”
林致远抬手重重地戳她的眉心,道:“傻丫头,靠着幻想崇拜终有一天会幻灭!”
苏木兰以牙还牙戳他的额角,道:“你这尊冰山比老人家还要迂腐。”
林致远道:“不开玩笑了,我想与你商量一件要事,周霸天越狱一案可能另有隐情,我与柳错打算私下调查,你愿意加入吗?”
苏木兰疑惑问道:“你们两人均是六扇门的紫衣捕头,案件有隐情为何要私自调查呢?”
林致远双眸不由得黯淡,道:“六扇门与江湖司想要掩盖此事,我们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查出真相。”
“媚三娘临终前说六扇门和江湖司都不是干净的地方…这难道是真的吗?”
“六扇门本是维护公正之地,但却日渐沦为浊世帮凶,我本以为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改变这现实,但最终却被一些擅弄权术之人暗中打击,身边知己不多,柳错便为其一,周霸天之事若没有他,真相已被掩盖。其实柳错早已猜出你的身份,不过他是可信之人,尽可放心。”
苏木兰双眸灵动且坚毅,抱拳道:“能协助两位名捕查案,小女子三生有幸,而且我一直都对破案特别有兴趣。”
林致远郑重叮嘱道:“约法三章在先,其一是不许贸然涉险,其二是不许再对柳错露花痴状,其三是不准与柳错单独相处。”
苏木兰不满道:“你明知我崇拜柳错捕头,最后那两条简直是霸王条款。”
林致远假意起身,道:“你如果不同意,那我便另寻其他人帮忙。”
苏木兰忙扯住他的衣袖道:“能参与破案的机会可不多,我都答应还不行吗,只是我如今尚在逃婚,不大方便出门,会不会影响到查案?”
林致远轻拍她额前刘海道:“放心,此事我自有解决之法。”
深夜辗转不成眠,庭中菊花幽香,微醺间往事一幕幕袭上心头。
昆嵛山之秋,景致之美沉静悠长,闲暇时一同采菊东篱下,悠然望着远山,无车马喧闹,同看山气日夕佳,静听英雄忆江湖往事,兴起舞剑论道,倦时共看飞鸟相与还,流年如诗若词,把酒畅欢饮,何顾世间俗名。
长安城中虽繁华,但庙堂近,江湖远,四季虚度,忽如流电惊,空余一身疲惫满腔悔。
犹记得师祖所言,道虽在深山,但经滚滚浊世历练后,方能安于山野修得道之精髓。
人世艰难,道路迥且长,风波阻中途,悟道之路沧桑,幸得知己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