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兰陷于魏军军营之,日日皆在找机会逃离,终于在一日清晨,她悄然绕过打瞌睡的守卫,逃出军营,未曾想路上竟踏入猎户的陷阱,被网吊于树上,无法挣脱。
拓跋枫一路寻来,眸间滔天怒意似能将她吞没。
他将她带回自己的营帐,死死捆住手脚扔于床上,而后便去处理军务。
久久后他才为她松绑,见她手腕处已破皮流血,立刻遣人拿来药箱,没好气问道:“哪一个是金创药?”
她满心忐忑地指了指中间那一瓶。
他抓起她的胳膊便撒药上去,她一时间疼得倒吸冷气。
他凌厉双眸紧紧盯着她,威胁道:“你若再敢逃跑,我定会打断你的腿!”
他又一次逼问:“你家究竟在哪里?”
她依旧是那一句:“我必须自己回家去。”
他忍气问:“难不成有情郎在等你回去吗?”
她觉得这倒是个离开的好借口,便点了点头。
他拍案怒道:“你这辈子都别想回去!”
那时的她,最为担心的是再也找不到机会离开。
深夜他闯入营帐,带着酒气一步步逼近将她禁锢在墙角,道:“我是魏国太子,你若愿意做我的女人,我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她抬手死死抵住他近在咫尺的胸膛,声音因害怕而颤抖,“你…你喝多了…”
他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如果你愿意,晚上就来我帐中。”
魏军之中断然不能继续久留,她焦急想办法之时,忽然感觉头晕目眩,随后晕倒。
当她昏昏沉沉醒来时,发现拓跋枫炽热的唇在脸颊与耳畔徘徊,赶忙使劲全身力气想要推开他,却是徒劳无用,情急之下一口狠狠咬在他的肩膀上。
他生疼间动作顿了顿,但是嘴边笑意却更添几分邪气,道:“看不出你竟喜欢粗鲁一些,我也喜欢。”
在他眼中她的挣扎完全是欲拒还迎,动作愈加强硬粗鲁,她的衣襟已完全被撕开。
她仓促慌乱间摸到枕头边的一柄匕首,急急抽出后用力刺向他的肩头。
他这时才彻底明白她并不是真的想做自己的女人,捂着伤口怒道:“是你自己上了我的床,我没有逼你!”
她将刀刃死死抵在自己的脖颈间,血即刻涌出,流泪颤抖吼道:“你说谎,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知道刀锋若再深半寸她便必死无疑,猝然抓起她的腿拉向自己,在她失去平衡之时夺走匕首,起身蹙眉道:“回你的营帐,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一个说法。”
他在帐外吹着冷风,无暇顾及肩头的伤,酒气退散后头脑渐渐清醒,大致猜到此事原委,定是下属为讨他欢心所为。
他来到她的营帐,拿走屋中所有的利器,看着她脖间血流不止的伤口,迟疑过后终下定决心道:“我并非无耻下流之人,这件事情有误会,给你一个交代后,就会让你离开。”
清晨,他带着一位被五花大绑的部下来到她面前,递上一柄刀,“这是昨夜之事的罪魁祸首,任由你处置。”
她摇头道:“身为大夫,只救人不伤人,我只想回家。”
这时副将匆匆而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霎那间紧锁眉头,转头紧紧盯着她,目光尖锐胜刀,质问道:“你是晋军主帅宋长风的表妹苏木兰?!”
魏军一早便知晋军在边境寻人,多方打探后才知所寻之人究竟是谁。
她万万没有想到,本能脱身之时却忽然被他得知身份,惶惶然不知会有何结果。
他盛怒逼问道:“你说自己名叫小兰,是晋国边境之民,要回家照顾父母,没有一样是真的!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的胳膊几乎快要被他捏断,挣扎道:“骗人确实不对,但我…我只是想要活下来…”
晋军很快便会得知她在此处,他的当务之急是筹谋如何应对。
深夜无眠,她抱膝独坐,心绪难安,不知能否有机会活着离开魏军军营。
他走入帐中,递给她一份军务公文,眼底深藏几分无奈道:“这是宋将军两个月前送来的停战和议文书,魏国国朝堂之上为此争论不休,意外俘虏你大概是天意,和谈之事已无可能。”
她看出他倾向于停战,道:“既有停战和谈的可能,为何一定要继续战争呢?”
他笑中带着几分苦意,道:“我曾答应过让你回晋国,绝不会食言,但是晋军主帅是你的兄长,他知道你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后,怎会愿意停战。”
“我一个人的委屈事小,两国和平事大,只要你能让我平安回去,在魏军军营中所遇之事情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
他的眼中尽是疑惑,问道:“你最恨的难道不应该是我与魏军吗?”
“我最恨的是战争,这我第一次来战场,第一日见到的死人比过去十余载都要多,晋国如此,魏国也是如此,帝王霸业终究不过是浮华之梦,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丧命才是现实。表哥他常提起一句诗,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主张停战和谈就是为了不让更多的士兵牺牲。与你相识的时间虽不长,但我看得出你对于将士的珍视与表哥相同,一定也不愿意战争继续。”
他并非冷血无情之人,她的话击中心底最深处。
两军和谈停战,组联军共击匈奴。
与拓跋枫之间种种,苏木兰并未与任何人详述,晋军中却不免有流言蜚语,她只解释,“我与魏国太子之间确实有过冲突,但是最终他还是同意让我回来,因为他希望能够与晋国停战议和。”
从魏军军营中回来的那夜,她月事忽来,裙上沾有血迹,为免他人无端猜想与非议,便在夜里悄悄将裙子烧掉。
合约签订那日,苏木兰在药房外看到一匹雄俊红马,那是拓跋枫的坐骑,名为赤龙,她曾救治过这匹受刀伤的马儿。
拓跋枫看着赤龙与她亲昵的模样,道:“这匹马十分有个性,不愿让生人亲近,却甚为喜欢你,骑着它去赏景如何。”
“不了,我还要配药……”
他不由分说便抱着她飞身上马,扬鞭前行。
她始终挣扎欲脱身,他放缓马速,但环着她的双臂却如钢铁一般难以撼动。
他抬手置于她眼前,赫然是一道咬痕,道:“那日摔跤你咬我的事情还记得吗,这疤恐怕是会留一辈子。”
她垂头不语。
“听说你近日便会离开军营回晋国,难道没有想与我说的话吗?”
她也不想显得过于小气,便道:“祝攻打匈奴之战一切顺利。”
“我不想听这些客套话。”
他的气息暧昧地萦绕在她耳边,有意挑逗。
她急于摆脱,抬起手肘狠击他的胸口。
他虽痛却未退缩,手臂发力气使她的小腹更贴近自己。
她明显感觉到他的坚挺,忿然更甚羞涩,竭力挣脱他的怀抱。
他浴血沙场近十载,轻易便钳制住她的双臂,并将腕上狼牙手链摘下强为她戴上,道:“狼牙是魏国祈福定情之物,击败匈奴之后我便来娶你,你就是魏国未来的皇后。”
“不要乱说胡话,我也不要你的东西,你放我下马!”
他飞身下马,捡起在她在挣扎中摔落于草地的手链挂在马鞍边,道:“这手链是我母亲的遗物,不许弄丢,赤龙送给你,回晋国一路顺风,安心等着我。”
他扬鞭击马,赤龙解其心意飞奔前行,纵她勒缰绳亦无用。
他的笑容如太阳一般张扬肆意,高喊:“苏木兰你是我的人,绝不许嫁给别人!”
宋长风虽支持晋魏两国停战议和,而且作为将领很欣赏拓跋枫的军事谋略,但因表妹苏木兰之事总难免心存芥蒂。
两国联军初征,拓跋枫拿着酒来到宋长风的营帐,道:“今夜我们不如放下双方主帅的身份,聊一聊心里话,如何?”
宋长风默然不语。
拓跋枫道:“木兰陷于我军之时,确实受过不少委屈,你是她的兄长,对我心有记恨实属正常,我也有妹妹所以能够理解你,如果你想打我一顿解气,我绝无怨言。”
宋长风依旧无言,却饮尽杯中酒。
拓跋枫忆起她时嘴角不由得勾起,“木兰治好军中瘟疫,挽救无数将士生命,而且促成两国顺利结盟,她的好我点滴都不会忘,她所受的委屈我也会牢记在心,未来一定千倍万倍偿还,击败匈奴之后我便会娶她,她就是未来魏国的皇后。”
宋长风没有料到拓跋枫竟会出此言,犹豫过后道:“纵然你贵为魏国太子,但婚嫁之事也不能单由你一人决定,若是木兰中意于你,我一定祝福,但若是你有丝毫强迫她,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不会放过你。”
晋魏联军击匈奴近两年,宋长风对于拓跋枫的了解渐渐加深,无论是人品胸怀还是才能谋略,皆是人中之杰,若是表妹果真钟情于他,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