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雪返回家中,见柳错在门外等候。
柳错一夜未合眼,疲惫之色难掩盖,“你与曹金相识吗?”
柏雪疑惑摇头,“我并不认识他,审问可有进展?”
“审了整整一夜,曹金只说了一句话,他要见你。”
她自是讶异,难解其中缘由,匆匆前往六扇门。
被绑于刑架上的曹金见她前来,嘴角泛起似是意味深长的笑意,“我要与柏捕头单独说话。”
柳错知道寻常手段无法使曹金这恶徒交待实情,便低声在柏雪耳边叮嘱几句,而后带其他人离开审讯室。
柏雪冷言道:“交待实情的好处与不交代的后果你应该已经清楚,最好不要再耍花样。”
曹金之笑愈添狂妄,“大理寺那帮蠢货查不到你的真实身份,不代表极乐阁查不到,你不是柏雪,是杜鹃。”
她的心骤然缩紧,锐利目光狠盯,“极乐阁早已被江湖正道剿灭,你的胡言乱语无人会相信!”
“只要极乐师父在,极乐阁便永存,其实你不应该叫杜鹃,因为你的亲生父亲并非是杜凌风那个伪君子,而是…”
柏雪拔剑直抵他的脖颈,“再胡言一句,我便杀了你!”
曹金丝毫无惧,“死在少主剑下,此生无憾。”
她收剑换鞭紧缠于此恶人脖间,“收起你这装疯卖傻的伎俩!”
曹金吃痛间断断续续道:“极乐师父是…是你的亲生父亲,这是…是你母亲临死前亲口所说…”
柏雪岂能轻易相信此言,愈加收紧鞭子,在他几近气绝时终恢复理智松手。
曹金喘息终平,双眸沉沉,“尽管放心,极乐师父叮嘱此事绝不能向旁人透露,他老人家在极乐阁等少主。”
柏雪将一盆冷水泼在他脸上,“你尽管去说,如此疯言乱语有几人会信!”
“少主,如今已有人向大理寺状告你身份造假,此事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免会受流言蜚语的委屈,倒不如直接入极乐阁,痛快大开杀戒。”
“状告我身份造假的证据,是你们给齐梦的?”
“当然不可能,少主…”
她甩下鞭子,厉声道:“既不交代实情,那就等着吃更多苦头吧!”
柳错见她走出审讯室,忙上前询问情况。
柏雪面色沉重摇头,“这恶人满嘴胡言,只怕很难审出实情。”
“他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无论如何都要尽最大努力,我已安排人轮番严审。”
“刚刚他恐怕只有一句是实话,王极乐不死,极乐阁不亡,他们的实力与阴险,可能远超我们预想。”
“确实如此,任逆贼祁王权势再大,也无力收服如此之多的江湖恶徒,此事应该是王极乐在背后操纵。”
“昨夜我与暗室高手同去王极乐消失的那座鬼宅院落查探,发现其中密室,从种种证据来看,那些恶徒可能在政变之前就已将那里安排为退路。”
“狡兔三窟,这确实是王极乐的行事风格,我也一直都在怀疑那宅子有猫腻,但是几番搜查也未发现密室,本想从天工门请几位高手来深查,而你已雷厉风行发现蹊跷之处,我得催一催大理寺,让你早日复职办案。”
“柳大哥,我的身份被证实后不免会起波澜,也可能会影响到王极乐案件调查,我决定正式辞去捕快一职。”
柳错自是不舍相劝,“你不仅擅长而且喜欢破案,没有必要…”
她意已决,打断道:“谢谢柳大哥的好意,但是并非只有留在六扇门才能查案,我可以尽用鬼市之力,只希望能够暗中参与调查。”
“但是在大理寺调查你的背景之时辞去捕头职位,难免会遭到一些别用心之人的无端非议。”
她豁然洒脱而笑,“无官无职才最是逍遥自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遇长舌之人自也不会白受委屈,无论吵架还是打架我都从未输过。自入六扇门以来,承蒙柳大哥关照,临别还你一份人情,郑尚书及亲信因与祁王勾结而获罪,但如今六扇门中仍存一些与其有瓜葛之人,难免会处心积虑找你的麻烦,大理寺调查清楚我的身份之后应该会下令重查我经手的旧案,安排那些害群之马去便好,既能换得清净,又可交代差事。”
柳错含笑行礼,“多谢费心,定设宴报此恩。”
“柳大哥,王极乐一案无论无论有任何吩咐,尽管传信至我家中或者鬼市。”
离开六扇门,柏雪心中一直徘徊着曹金所言,她虽不信其妄言,但是昨夜鬼宅之中偏偏有亡母遗物,难道这是王极乐的阴谋?这恶人拿她做文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百思不得其解。
吴用处理完鬼市事务,天亮归家见柏雪在厨房忙碌,好奇道:“今日太阳定是从西边升起,夜叉竟如此贤惠。”
她故意拿起菜刀摆架势,“不会说好话的人,便没有好口福。”
柏雪自幼舞枪弄棒,一身侠肝义胆不输男子,平素少有温柔贤淑之时,但是做菜的手艺却极好。
他见到最爱的小笼包,直接以手拎起一个放入嘴中,鲜美汁多、肉香四溢。
她打开他又伸向笼屉的手,“别像馋猫一般,洗过手再来吃。”
他见清早便摆宴席,样样皆是钟爱饮食,知她必有所求。
她殷勤为之夹菜,“你总是熬夜照管鬼市的生意,一定辛苦得很,多吃些补一补。”
“有事直说,你这般别有用心的笑意,我看着着实发冷。”
她若兄弟般豪爽拍了拍他的肩,“我彻底辞了六扇门的差事,需要借鬼市的力量调查王极乐一事,只是暂时银子不太够,总欠着也不大合适,我在你这里帮佣抵债如何?”
“早饭就如此大的排场,我可用不起你这样的佣人。”
“这一顿全算我的,是向你表诚意,刘妈年纪大了,照顾你这宅院也力不从心,我正好可以帮忙。”
柳错虽有“摇钱树”之名,有万贯家财,但生活却一向简朴,住在鬼市旁的一处小院中,仅有一位老仆人照顾起居。
他故意端起架子道:“这件事容我再想一想。”
她用筷子狠敲他的手,“钱串子,难道你想拿着我送的这三分颜色开染坊吗?”
他即刻便怂了,“夜叉姑奶奶,全部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