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苏婉宁送苏梓睿去了书院。之后便去同仁堂。杨大夫正与楚云廷在聊天，看到苏婉宁，楚云廷一闪躲了起来。那日在庄子上便遇上了这素有鬼医之称的杨素天。要知道他开医馆亲自去请了多少遍，都请不动。一向看心情看病的鬼医却坐在给一群连药钱都付不起的山野村夫看病。楚云廷问他为何？杨素天只说他与苏婉宁不一样。他承认她不一样，并不意味着他认输。今日他是来挖墙脚的。

“杨大夫今日可得闲？能否随我去一趟慕府？”苏婉宁问。

“你等老夫一下。”杨素天进屋背着医药箱出来了。看到苏婉宁看着他对面的热茶也不多问，杨素天更满意了。那小子怎能与她比。

一车到慕府。揽月敲了敲门，门房的小斯打开门。三人进了去。

“沐管家。”苏婉宁施于薄礼。

“苏小姐。”沐管家回礼。这帝都内也就这永安侯府的小姐如此敬重他一个老管家。

“老将军可在府中？”苏婉宁问。

“在，苏小姐这边请。”

“有劳了。”

慕老将军正在用早膳。看他旁边的一副碗筷。怎么一个两个都避着她？她有那么可怕吗？苏婉宁坐下拿起公筷为他夹菜。慕老将军被她伺候得很不舒坦。虽然她一副习以为然的样子。

慕老将军放下碗筷。“今日怎么有空来？”

“哥哥昨日嘱咐我:有空便来看看您老人家，今日得空便来了。”苏婉宁说。

慕老将军不服老众所周知。她偏偏用您老人家。看样子她心情不好，来他这发泄发泄。“你倒是听话。”手一挥，小斯们撤下早膳。慕老将军来到主座，苏婉宁很自然的坐在他下边。下人上了热茶，苏婉宁喝了一口，而杨素天连杯子也懒得端。在马车上，苏婉宁亲手为他泡了他爱喝雨前干露，现在他对茶没什么兴趣了。

“好妹妹的首要的条件就是听话。”言下之意:她是个好妹妹。

“你倒是舍得。”慕老将军说。

苏婉宁知他在说抬嫡的事，恐怕帝都的人都在谈论这此事。“您老也说了舍、得，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所舍。”

“你这话是说得好听，不是被高阳给逼的。”慕老将军说。

“没这事之前，我就已经有所准备了。在高阳公主面前，我也是这么说的。”苏婉宁说。

“你就不怕高阳不将她那宝贝孙女嫁于你那大哥。”她有那七窍玲珑之心。怎的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苏婉宁摇头。“我这不是怕有人自视甚高嘛。有的话就应该提前说清楚。”

慕老将军看向揽月，“怎么回事啊？”

“小姐正与高阳公主讨论婚事，那长河县主跑进来，寻死腻活的不肯嫁。这不就惹怒了小姐嘛。”揽月说。

慕老将军又看向苏婉宁。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很快苏婉宁便投降了。“妻贤夫祸少，毕竟那长河县主离贤妻还差了那一万八千里。她不愿意，我还不乐意了。”苏婉宁说着，喝了口茶。

慕老将军说。“子言喜欢她。”子言:苏梓晨的字表。

“搅黄这事能有多难，要不是大哥喜欢，你当我怕那国公府不成。”苏婉宁说。

“你这人很讨厌。”别人这么大还在父母怀中撒娇。她却事事做得滴水不漏，连那位的心思都利用上了。慕老将军绝不承认是在心疼她。

苏婉宁正儿八经的点头。“我知道您不喜我，所以我尽量不往您面前凑。这不，我那哥哥不放心您，偏叫我来看看您。请了这平安脉，我也好交差。”

“你知道你哪里令人不喜吗？”慕老将军说。那颗玲珑剔透的心。

苏婉宁摇头。“您若不想说，那便罢了。您若想说，我就听听呗。”

此时内间传来女子的笑声。苏婉宁装做不知。而那女子却不好不出来。她向众人行礼。“小女子:谢雨菲。”而苏婉宁一直看着她。

慕老将军说“不许打她的主意。”

“我若是男子打她的主意又如何？关你什么事。”苏婉宁说。又看向谢雨菲。“你怎么和大家闺秀一般。不该……”风风火火，热情洋溢，拿着刀喊打喊杀嘛。怎么和她的想象不一样。

“我外祖父是前任尚书。”谢雨菲说。她知道这苏婉宁敢如此放肆是慕老将军放纵的。

“原来是承受母教。”苏婉宁说。“怎么不曾见过姐姐？”

“你以为人家和你一样天天往外跑啊。”慕老将军说。

“自己老了动不了了，宅在家中发霉发臭。还非要拉上这豆蔻年华的小姑娘陪自己，你缺不缺德啊！”苏婉宁说。

“你说，你说说她又在哪里受了气跑到我这里来撒野。”慕老将军气得找揽月评理。

“将军息怒，小姐只是有些闹心。昨日来了一人求娶明玉，可偏偏那人是明霞心仪了两年多的人，而明月却又自作聪明为明玉筹划，与小姐离了心。”揽月说。

“这点小事也能难住你。”慕老将军口里这么说，也知道她们自小的情谊。她心中不难过也是假的。

而那两个女子正约着去永安侯府玩。见自己被无视，慕老将军那个气得。苏婉宁偏看向他。“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

“哦。”苏婉宁又看向谢雨菲。“这些日子，我三位哥哥不在，你要住下也行。”

“你这样我把脉不准。”杨素天说。

“能有什么为难的，右左那李信谁也娶不到。只是那明月着实气人。等结果出来，生气的可不是我了。只是可惜了明霞。”苏婉宁说。

“既然可惜人家，就为她做点什么。”

苏婉宁摇头。“有明微就够了。”

慕老将军皱眉。

“那明月明知明霞心仪李信，见那李信是个好的便想把他与明玉凑成一对。也不看看明微答不答应。自幼明微便与明霞情同姐妹，明玉抢了明霞的心上人，明微能给明玉好脸色。到时明玉一定会问，明微自然会说。为了一男人，坏了姐妹情谊，明玉、明霞都做不出。我避而不见，就是怕有人以为我做了什么。”苏婉宁解释道。这内宅之事岂是他一个将军能懂的。

“小姐，那明月怎么知道明霞心仪李信的？”揽月问。

“她们自幼便在一起，对彼此的针线活再清楚不过了。那李信身上穿的可都是明霞做的。在此之前她一定见过李信。罢了，人成了亲就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有一日睿儿成了亲也会与我疏远的。”苏婉宁说。

“你怎么不说你那三位兄长？”慕老将军说。

“当年姨娘们三番两次谋害睿儿，我们早已疏远了。若不是惦念着儿时的情谊，我又何必劳心费力的为他们筹划。”苏婉宁说。

“你不怕她们又起了那害人的心思？”苏梓晨他们的身份抬了，那他们的姨娘身份也不可同日而语。

“若是她们敢伤害睿儿，我便灭了她们。”这是第一次从她身上感受到锐气。让人不由得相信她的话。“她们再与往日不同，也不过是姨娘罢了。就算我不能将她们发卖了，送到庄子上或是送入庵堂又或者是直接打杀了，也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

众人再一次意识到苏梓睿是她的底线，或者说是她的逆鳞，触之即死。平日再和善不过的人发起狠格外令人害怕。

“好了，你别吓着雨菲。”慕老将军说。

“人家好歹也是将军之女，岂会如此胆小怕事。瞧瞧你这话说的。”苏婉宁说。

苏婉宁一行人走后，慕老将军说“有空便与她多来往，在她身上能学到的东西是我教不了你的。但是与灵犀郡主就不要住来得好，得罪了她，我也救不了你。”全帝都也就苏婉宁能与灵犀处得来。因为她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要怎么说。慕老将军叹气。苏启哲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没想到一个七尺男儿折在一个女子手中。本以为那夏映雪是就好的，没想也是一个不安分的女人。只是可怜了这对姐弟早早的看透了人情冷暖。

“是，慕爷爷。”谢雨菲不明白慕爷爷为何叹气。

“她也是个可怜的。满肚子委屈无处可述，也只能来我这撒撒野。”慕老将军说。哪有主子躲着奴才的。“你先退下吧！”

谢雨菲退下后。“你还是如此无理。”翻墙而入，偷听别人说话。

“师叔。”之后，楚云廷便不说话。只是那皱着的眉不再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