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藏品陆续登场,清代黑釉温酒炉、明代的古玉、彩粉瓷器、老木雕等等,精品不少,但也有闹乌龙的。
比如一个土老板拿着个瓷瓶来,被顾老他们三人一致认定是新的。
这是鉴定的行话,说一件东西通常都不会说它是假的。直接说藏品是假的,藏家容易头火,怎么假了?难道我这还不是瓷器不成?哪怕昨儿个刚出窑的,那也是瓷器不是?所以一般称之为“新”的。
“这头‘大清雍正年制’几个字写得明明白白,我买的时候可是专门请了专家帮忙看了的。”那土老板哪里肯死心,手指着落款。
李老看他执迷不悟,看来是刚入收藏不久,便有意点醒他:“要么你被仙人跳了,要么那个专家水平不到位。”
估计是砸了不少钱,土老板脸色都憋红了。
李老咂摸了下,决定再多指点一下:“印的是大清雍正年制,但我敢保证雍正时期的人绝对没见过它的。图案看,已经很努力地往那个年代靠了,但是你自己掂量掂量,太沉了,这么重的东西,当时是做不出来的。”
吕老一指瓷瓶底下,那是方方正正一个隶书的“官”字:“古代这个东西要是敢呈给圣,基本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土老板脸色发绿,两处明显的破绽了,他再不愿意相信也不成了,咬了咬问到:“那这东西到底有多新?”
“你知道咱们最近的一届三中全会哪年开的吗?”
“去……去年吧。”土老板不知道咋话题突然转到这儿了,挠挠头,思索了下,答道。
“不错,这东西在那之后才出的炉窑。”
周围一阵哄笑。
同样倒霉催的还有个年轻人。
他这次带过来展示的是一张玛瑙面具,据他自己说,是古时契丹族死后用来遮面用的。
吕老一瞅,“契丹族的确有这个传统。吐尔基山辽墓就出土过嵌宝石鎏金包银漆盒,在国内目前仅此一件。表面用鎏金錾花银箔包装,中心嵌有一块浮雕团龙玉片,周围使用红宝石、绿松石、玉、玛瑙等组成了奢侈的花纹图案。
这其实只是一个契丹贵族装镜子的盒子,但如此奢华而繁复的装饰手法,显然是承袭了唐代中原的风格,说明契丹也是一个很爱美的民族。因此死后用玛瑙面具遮脸也就不足为奇了。”
寓教于乐,苏瞳听得津津有味,心里一动,扭头一寻摸,坂拓実这厮果然又在记笔记了,夏墨跟着他回头一看,“嘿”了一声,“丫的,跑这儿来偷师来了!”
那个持宝青年一听,乐了,心里估计十拿九稳了,已经在想着能报价到多少了。
结果,吕老来了个神转折,“不过。”
说着,将面具摆弄了个特定的角度,“我看我家孙女儿经常看动漫,你年纪也不大,应该能看出来这像个什么。”
青年顺着那个特定角度一瞅,当时就两眼一黑呀。
“你进门前给我递过名片,是个医生是吧?小伙子年纪轻轻ting有出息,吃一堑长一智吧。”
“吕老,您看这玛瑙总该是好东西吧?”
吕老呵呵一笑:“你们大夫给重症晚期病人,总爱说句啥来着,回去想吃点啥就吃点啥吧。”
大家伙儿又是一阵乐,这句话基本就婉转地给玛瑙面具判了死刑。
藏品依次展示,终于到了苏瞳的发丘印和摸金符。
这两样东西是一大早找华正平加塞进来的,甚至顾老也还没来得及看到实物。
一登场,全场众人哗然。
“我没看错吧?那居然是发丘印?明永乐年间就销声匿迹的发丘印?”
“面明白儿写着天官赐福、百无JinJi八个大字!”
“十有八九是假的。”
……
众人议论纷纷,都想要前细端详。
场面有点失控,华正平赶紧出面维持秩序,让大家别着急,都有机会近距离鉴赏。
此刻出现在人们眼前的发丘印已焕然一新,不复昨晚在黑塑料袋中又黑又脏的模样;摸金符镶嵌金线、色泽漆黑透明,前端更是锋芒毕露。
众藏家关于两样东西的真假各执一词、莫衷一是。
其中反应最为激动的是那个资林,他认为两样东西都是真的,并且与持反对意见的人据理力争。
“这小子还算有点儿眼力劲儿。”贺廓嗤地来了这么一句,心情有点复杂,毕竟前脚才骂过他卖PG,一扭头他不遗余力夸自家的东西,总有点屎里找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