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爱而不得的那种？

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生啖其肉的那种？

程霄有过。

程霄是陈国四皇子，见惯了世间美色，那时的他虽然爱美色却从未想过染指。

他喜欢欣赏这世间美色，喜欢看美人脸上纯粹的笑容。

那个时候的他还是如此纯粹的人，是什么时候他频频出入花楼，夜间夜夜留宿花楼，好像是从那一天开始吧。

那一天，他遇到了此生无法解脱的劫。

那是一个花灯节，他带了一个贴身侍卫就出了门。他从小就在皇城附近逛，所有的路他都摸熟了，所以他并不担心自己会遇到什么事，结果，他太天真了。

花灯节里的人太多了，他和侍卫不小心分开了，他也没在意，他已经十四岁了，已经算是个大人了，他的母妃准备了美人要给他开荤，他一直没兴趣。

那些美人笑起来都太假了，实在是令他不喜欢。

所以他出门来看美人。他觉得皇宫里的美人都没有皇宫外的美人好看，因为在皇宫里的美人中他感受不到那种自由的感觉。

他轻车熟路的去了一个酒巷，他常来这个地方喝酒，秦姑姑家的酒酿的特别好喝，他酒量不错，就算喝了几大坛酒都不会觉得有醉意。

秦姑姑是酒馆老板娘，生的一双极好看的眸子，看人的时候带着一股纯粹的感觉。在她的眼里，你会有一种你就是她的唯一的感觉。

每次看到秦姑姑的眼睛，程霄都会脸红。

秦姑姑是个性子爽朗的女人，她不是大家闺秀，所以即便是在京城这种地方也不会用纱布遮住脸。

她喜欢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明亮的颜色，晃得人眼睛生疼。但是，程霄偶尔会从她红色的裙子里看出一种寂寞。

秦姑姑的丈夫死了，她一个人养大了孩子。虽然是三十岁的人，却一点也不显老态。

秦姑姑和程霄很熟。程霄和秦姑姑打了招呼，就要了两坛酒。

程霄要酒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两坛酒会让自己一生都沉沦在那个人的手中。

他是陈国唯一的异姓王，也是陈国的大将军。

都说他是陈国的战神，可是程霄对他的映象向来不是将军，而是最喜欢的哥哥。

当然他还觉得他的那位异姓王王兄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穿上戎装时的他和不穿戎装的他完全是两个人。

在这一夜里，原本不该有交集的二人因为一场大火相遇了。

程霄喝完酒就打算回宫了，毕竟太晚了回宫会被发现的，所以，程霄踩着醉步慢悠悠的往皇城走。

结果，他听见有人大叫着“走水了”，他转头，就看到秦姑姑的酒店起了火，他双眸微瞪，脸上尽是惊讶，于是他直接往回走，打算去救火。

结果，他没在火场中救出秦姑姑，救出了他的祁王兄。

他原本要再进去，可此时的火势比之前大了许多，他不敢进去，怕把自己折进去。

人都是自私的，他也不例外。所以，他扶着自家祁王兄往外走，结果遇到了暗杀。

程霄虽然跟着教导他的老师学了几下拳脚功夫，但那是花架子，他压根不能给别人带来什么危险。

程霄以为自己会死，然后，方才半死不活的祁王兄帮他解决了那几个暗杀者，提起他就飞了起来。

程霄知道这是轻功，但还是觉得特别神奇。他可没被人带飞过，这是头一次。

在飞到一半时，祁子桓落了下来。

程霄：？？？

祁子桓满脸通红，双眸含水，向来冷峻的脸上此刻竟然显露出几分媚态。

程霄虽然没吃过猪肉，但还是见过猪跑的。所以知道他这是中了药。

程霄觉得自家祁王兄真是个神奇的人，别人来杀他不下毒药，下春药。

然而，他此刻并不知道这种春药的药性极为强烈，如果不疏解出来，就一定会憋死。而且，这种春药会让人精神恍惚，很难记得与自己欢好之人。

所以，正是因为如此，程霄在以后的日子里，恨极了眼前这人。

程霄觉得自己要为自家祁王兄好，所以硬是靠着自己不错的体质把祁子桓拖到了花楼，亏得他们离花楼不太远，也就两条街。

程霄让老鸨开了个房间，然后要最好的姑娘作陪。

老鸨一脸为难：“可是我们逝苑姑娘在接客啊！”

程霄表示：“那就叫一个干净的，长得好看的，这要求不难吧？”

程霄给了几张银票，让老鸨下去叫人。

程霄进去看一下自家祁王兄的情况，结果却被来人一把扑倒。

“哐当”一声，门被关上。

程霄看着眼前满脸红晕的祁子桓心有点慌。

程霄倒在地上，祁子桓趴在程霄身上，呼出的热气喷洒在程霄的脖颈间。程霄觉得有些慌，心跳加快，不知是怎样的情绪在心底蔓延，交织，将他的脑子变得有些混沌。他想推开自家王兄，却被王兄握住了手。

他看到祁子桓将他的手放在脸上蹭了蹭，他看到祁子桓眼神迷离的望着他。他看到祁子桓的嘴慢慢附上他的唇。

他承认，自己是被祁子桓的美色迷惑了。在先开始的挣扎后，就沉沦于祁子桓的温柔之中。

他在他的身下发出羞煞人的声音，他和他水乳交融，他和他双手紧握在一起，一次又一次，程霄被祁子桓带上云端。

在这个地方没有人打扰他们的相处，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那样的旖旎就好似是一场梦境，第二日醒来，没有了昨晚共度春宵的良人，只剩下满身的痕迹与洗不净的衣衫。

程霄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他的内心除了恼怒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愫。

再后来，他再见到祁子桓时，总是浑身都不自在。可是祁子桓却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一次又一次的暗示，程霄终于承认他忘了自己，他把自己和那夜春宵都忘记了。

程霄是在那一刻开始怨恨的，凭什么，我被你夺走了清白而你却不记得了？凭什么我承受着相思之苦，你却可以言笑晏晏的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那样自在？

明明是你先动的手，明明是你先开始的。

明明你在沉沦间还叫了我的名字，我才以为你对我也是有心的。

可是为什么你却要娶妻？如果，你喜欢的是女子的话，那我们那一夜是什么？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他的世界不再纯粹，因为那人的存在，他的世界被那人染黑，然后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

直到最后那一刻，他以身护住那人的时候，他知道，就算自己再怎么恨这个人，哪怕自己想要将他生啖其肉，可自己还是喜欢他。

不是那一夜的疯狂，而是在很小的，他伸出双手将自己举起来，还有抱着自己在雨中奔跑，那份温暖，深入骨髓。他对他的爱恋藏的如此之深，深到他自己以为他对他的爱恋是从那疯狂的一夜开始的。

“子桓哥哥，我，喜欢你。”程霄嘴角流着鲜血，却依旧执拗的要把他藏了那么久的爱恋说出口。

“我，我知道了，霄，霄儿，我想起来了，那一夜，是你对不对，对不对？”祁子桓语气带着震惊，伤痛和喜悦。

“是啊，是我。”程霄笑的很浅，就如当初他们小时见面时一样。

“我是程霄，陈国四皇子！”小小的人儿语气中满是骄傲。

“我，我是祁子桓。”祁子桓的笑容带着几分勉强，那时的父亲才去世不久，心情悲痛万分。但在看到眼前这人时，却将眼前的人深深映入心底。那样纯粹而又干净的笑容，他愿意用一生去守候。

我以为我的爱恋不容于世，原来我只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中失去了他而已。如果可以，来生，你还愿意再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