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岐，是他表哥，在一中上学。

比他混。

他又在路灯下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沉思什么，灯光将影子拉的长长的，有些落寞。

“别想多了，小乖乖要好好睡觉。”

放心不下她，他又给她发了条消息。

而她，在想刚才黑夜里的他，说喜欢她的他。她自己体验过在学校里孤独寂寞的感觉，她不想他因为自己也去体悟，他一直是太阳，周身散发着热量和温暖，她不想将他坠入深渊，她想让他能够骄傲的活着。

第二天，九点多钟就被她爸爸送到了学校。

车停在街对面，她下车后假装向学校方向走，悄悄回头瞥见爸爸已经走了，她调转了方向。

她实在不想再面对一所冰冰冷冷的学校。

“乖乖。”

她一惊，是他。

僵硬地转身，慢吞吞地抬起头。

他看她好像有些不情愿，以为是她不喜欢自己这么叫她，冷下脸。

果然，

“祁哥，别在学校这么叫我。”

在学校？

看来不是反对这个称呼，只是怕在学校被人听见。

“这还没到学校呢。我喜欢叫，乖乖，乖乖，乖乖。”

看见她红扑扑的脸，他感觉自己好像有些不要脸，也有些不自然。

“咳，你现在不去学校想去哪儿？”

“我……不知道。”

“害怕进学校？”

“……嗯。”

“不是说不让你在乎那些傻逼玩意吗？”

“你骂人。”

？？？

嗯，在她面前要文雅一点。

转念一想。

“你想管我？”

向她走了两步，目光紧紧的锁在她的脸上。

她呼吸有点急，不自然的后退，低下头，面色绯红。

“没……没有。”

“你管我吧。”

“嗯？”

“你管管我吧，祁哥这么混蛋，需要人管。”

“有很多人想管你的。”

“我不要她们，就要你管。”

“你想……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会不知道？”

他本来沉静的目光里，有了灼烧的火焰。

他怎么还突然不要脸了？

“我……我要走了。祁哥，再见。”

转身想跑，却被他一下拽住书包。

乖乖地提溜到他的面前。

他又恢复了往日深沉。

“走吧，不逗你了，我和你一起进去。”

“哦。”

九点半，教室里刚下课。

也没人着急走。

第一节课前没讨论完的八卦，现在又重新开始。

“你们知道真相吗就在这胡说八道，我跟你们讲，谁再说胡说八道，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好看的！”

姜安桉听得气愤，眼眶都要红了，放出狠话。

她没什么底，但就是听不得别人这么说桑桑。

她只希望今天她不要来了，这些人都太可怕了。

吱呀，门开了。

舒南桑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一齐望向她。

“舒南桑，你真的去勾搭祁北杨了？”

有人大着胆子问。

她没理他，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

她很紧张，手紧紧地握住书包带。

“就是，舒南桑，透露一下嘛，好多人来问过我了。”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他们。

……

突然，咣当一声，后门被踹开，打断了多嘴的人们，所有人回头看，只有舒南桑定在凳子上一样。

祁北杨阴沉着脸，走进二十八班教室，踹翻了刚才起头的那个男生后面的桌子，疼的那男生硬生生惨叫出来。

“都他妈给我闭嘴，多嘴的别怪我不客气。”

表情很冷，气场很足。

是他一贯的动作。

他不希望跟这一群傻逼玩意，哦，不对，小乖乖说要文雅，他不想跟这群长舌男长舌妇多说半句。

其实祁北杨在年级里不仅因为外貌出名，这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一中的校霸是他哥。

他平时在年级里听话学习，可是出去也是能一个挑三个的，只是现在老实多了，没怎么再看过他在校外打架，初中时候蛮多，现在已经不常见了，仿佛转性了。

随后，他走到刚才那个男生旁边，手指扣了扣桌子，

“出来吧。”

他已经完全慌了，他刚才就是多嘴一问，却给自己惹了大祸。一想到祁北杨以前的名声，他的腿都软了。

待他们俩出去，教室里仍旧鸦片无声，有新的上课的同学走进来，不知所措。

上节课的同学默默收拾着书包，飞快的跑出了教室，不敢再讲什么甚至不敢再听什么嫌话。

但大多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他们俩应该是真的有事。

舒南桑现在仍旧呆呆愣愣的，受惯了语言暴力和校园冷暴力的她，已经无力再对这些做出反应了，她只期盼着早点放学，逃离这个地方。

他刚才跟自己讲，他就现在身后，看她进去，让她别担心。

她就真的有了勇气，就真的想尝试一下，最后还是要有他来处理。

昏昏沉沉地上完数学课，木讷地向外走。

“桑桑，”

姜安桉看着她，欲言又止，然后指了指前面。

“他在那儿，应该是等你，我先走了，拜拜。”

“嗯。拜拜。”

看见他，她有了久违的安全感，是在刚才的事情中爆发出来的。

“祁哥？你怎么还没走？”

你说呢？

“等你。”

他话少的可怜，脸还是阴沉着的。

“走，祁哥请你吃饭。”

“不了，我回家。”

他扫了她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姑娘怎么总是这么蠢，自己都说喜欢她了，怎么反而把自己往外推？

他不管了，他忍不住了，无形的压力已经要把他逼疯了，他现在只想把小姑娘抱进怀里，揉进骨血里，不再分开。

今天，他从后面看到，小姑娘单薄的身影，独自走进了教室，有一种世界上只剩下她的落寞感，他是真的心疼了，本来改护在心上宠的人儿，怎么就被别人欺负去了呢？

“乖乖，跟祁哥走吧，祁哥有话跟你说。好不好？”

他语气放的很软，甚至带了一丝恳求的意味，他在求她，求她给他一次机会。

舒南桑不敢想象那么高大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卑微到了这种地步，心钝钝地痛。

“……好。”

他握住她的手，手很凉，暖暖的气息覆盖在了她的手上，没给她挣扎的机会，牵着她走了。

校园里人还很多，一个个远远的看着他们手牵手，窃窃私语，还有拍照的。舒南桑想要抽回，却被他更紧地抓住。

“别担心，祁哥在呢，开心一点儿。”

熟悉的安全感，她渐渐放轻松，没在抽手，但始终埋着头。

在祁北杨犀利的目光下，没人再靠近他们。

他带她去了肯德基，里面氛围温馨，能让她不那么紧张。

“想吃什么？”

“不知道。”

“那我就随便点了。”

“嗯。”

她神情恍惚，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牵自己的手。

“桑桑，能不能看一眼祁哥？”

她这才发现他已经取餐回来了。

“桑桑，你现在怎么看我？是不是感觉祁哥很没用？”

“没有！怎么会！”

她很慌乱，他怎么会这么认为？

“那你一直不理我。”

语气有点委屈。

“我没有不理你。”

她软软糯糯的答道。

“桑桑，你听我讲。”

“我很难过，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很遗憾让你的高中生活陷入混乱，祁哥真的很对不起你。”

“祁哥，这不是你的错。”

“是祁哥错了，祁哥没有保护好你，不该让桑桑被骂的。”

他像个孩子一般执着。

“我没考虑周全，没有想过会给你你的痛苦，但无论外面怎么传，祁哥是真的喜欢你。”

“你现在给祁哥一个准话好不好？你到底要不要祁哥？”

你到底要不要祁哥？

要不要他？

舒南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一直认为这个问题的主动权不在她。

她一直没说话，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出神地望向他。

“好了，我知道了。”

他看她很不情愿，是他想多了，是他要求的太多了。

“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他慌忙的想离开这儿，想逃离她，他不知道还怎么面对她刚才的深情。

慌乱地起身，脑中一片空白，大步的往前走。

他已经不是他了。

突然，一双手从后面抱住了他。

他听见很小的声音说道。

“祁哥，我要，我要你。”

他定在原地，不敢回头，怕一切都是假的，怕她还坐在位置上，怕身后是一场空。

但腰间温热的触感让他缓慢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是真的，桑桑要他！

两人都没动，正午时刻，肯德基人潮流动，两人就站在过道，静静地拥着，没人能打扰他们，就像没人能打断飞蛾扑向光源。

良久，他察觉她动了一下。

这才缓慢地回过身，他的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对视几秒钟，突然红了脸，低下头。

他捧起她的脸，极其认真，说着动人的情话：“以后，祁哥就是你的人啦，我是属于舒南桑的了，不能不要我，不能离开我。我会一辈子喜欢你的……”

我会一辈子喜欢你的。

有些人等这句话等了一辈子，她却在小小不是很懂爱的年纪里，听见了这句话。

她不清楚真假，或者说，她不管真假，是真是假，她都不会离开他了，他就是她的光源，是她一生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