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飘飘而落，在地上已经铺上了薄薄的一层。

离歌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在街上奔跑着。

心里想着：“下一个街道一转弯，应该就可以看见郡守府了！”

刚过街角，离歌就看到了郡守，可是他却停了下来，只是缓慢的走着。

只见在离歌记忆中，雄伟威严的郡守府，此时已然是光火冲天。

而它周围的街道、人家、院落、市集、也被呼啸而过的风，携带的烈火点燃。

而以郡守府为中心的地方，到处火光四起！焦炭废墟！

离歌越往前走，眼中的景象，就越发不忍直视。

宛若燃烧着的修罗狱场！又像人间的地狱。

废墟下面被被掩埋的躯体，抱着小孩啼哭的夫人，火光下燃烧惨叫的声音。……惨状比比皆是。

越来越多的人都跑了过来。

不知是在这声惊天的火光之中，还是在哀怨长鸣的哭喊声里。

刚才还安静冷清的城池，在这白雪皑皑，狂风激怒的夜晚，人们纷纷开始走出来家门。

陆续来到的人。开始安抚生者，搬运尸体。在残垣废墟之下，在烈火焚烧的狼藉中。寻找着，还可能生还之人。

离歌也站在瓦砾残垣上呼喊着婆婆，走向在记忆中城主府的方向。

寻找着、呼喊着

没有人在意他，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离歌也问过来去匆匆忙乱的众人，也遇到认识的大叔大婶，可是所有人都告诉他，没见过他的婆婆。

离歌心中很急躁，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一样。

突然一个雪中坐卧的身影出现在了离歌眼中。

“萧先生！”离歌惊喜的喊到。

那个身影好像听见了离歌的呼唤一般，他转过了头来，看向了离歌所在的方向。

那个身影正是萧逸！离歌便朝着萧逸跑了过去。

离歌看着眼前，后背靠在废墟上的萧逸，只见他的脸上黑气萦绕、神色萎靡，眼神之中以然没有了往日的风采，随时都可能油尽灯枯。

“萧先生你这是怎么了？我婆婆在哪？你知道吗？”

离歌一边蹲在萧逸身边，一边想要扶起萧逸的身子。

萧逸看着离歌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怜爱，一丝不忍之意，随即便又一闪而过，没有了踪影。

又摇了摇头示意离歌不要扶他。

萧逸继续望着阴沉地天空。

“我感觉这样躺着挺舒服的，好久，好久，都没有这样坐在地上看着夜空了。

虽然现在没有月光，没有星辰。天上还下着雪，此时还吹着风。

但是我还是觉得它很美，很美。

在你没来之前，我就回想了，我的这一生。

从年幼时跟随师傅学艺，在青年时加入组织除恶。一直到风霜老者，如今躺在这里。

这也算经历了人世浮沉，见到过了世间百态。

往日如烟，历历在目。

我这一生我都奉献给了组织，也没有留下，什么子嗣后人。”说到里萧逸神色又落寞了几分。

顿了顿低头看向离歌。“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就算帮我这个快死之人，完成最后一个心愿！”

离歌只是静静地听着萧逸诉说，自己虽然内心很急切的想问他婆婆在哪？

可是离歌看着眼前随时都时可能离开人世的萧逸！还是忍住没在过问。

“你说吧萧先生，只要我能做得到！我想尽办法，也会帮你办到！就算现在还办不到！我以后也会尽力帮您办到！”

听着离歌说完。萧逸握住了离歌的手连声说道：“好！好！好！”

然后又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说道：“我死之后请你把我的骨灰送到赵国的无极山。在告诉我师傅月无涯，就说不肖之徒逐浪，没有辱没师门的名声。

日后不能在为师傅尽孝了！希望他看人家保重身体！勿念!”

离歌感到握着自己手的萧逸，手上的力气顿时又大了几分！

自己似乎感觉到心里有种冲动在奔腾。

便脱口而出：“我一定会去无极山的，一定会把话带给月无涯的！”

萧逸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随即说道：“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报答你了！这个现在送予你吧！”

说着便松开了离歌的手，把身旁的剑递到了离歌的面前。

这才说到：“这柄剑跟随我几十年，如今我是再也用不着了，就送给你，留作防身用把。”

又说道：“你一定想知道你婆婆在那里是吧！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她说只是说要去寻找一些往事的答案，让你不要担心，好好的照顾自己。

我看你奶奶也是习武之人！往事也多半也与江湖有关，只是你现在一无武功，二无人力、这天地之大！

你我皆如井底之蛙！

你如何去寻找你奶奶！你也不知去何处寻找！

我与你也认识几年了，你为人坦荡，天资也算不错。

我今日认你为子，便是送你一份机缘！

如果日后你到了无极山，见到我师傅月无涯，就说是我的儿子。

在这世间无依无靠，师傅感怀，定会收录门墙之中，你也可修得武功，日后寻找你婆婆。

也是事半功倍！你看如何？”

离歌也知道，茫茫世间，哪里去寻找婆婆！

自己最远也只是在，人皇城外面的河水里抓过鱼，可是心里又想到，要是以后婆婆回来怎么办。

离歌看着萧逸真切、灼热、有些期盼的目光，心中不忍。

便说道：“那好！我答应你萧先生。婆婆如果不回来，我就去无极山。只是认你为父，我…我。”

说到这里离歌有一些吞吐。

楚远之笑了笑温和地说道：“虽然这有些唐突！可也是无奈之举！

我门派寻找弟子对于出身极其严格，苛刻，不这样我也不敢保证你可以入得门墙，修得武功。

或许是你觉得我不配做你地父亲！”

离歌连忙摇手道：“不是这样的萧先生！

这几年每天去听您那里听书，您说的那些道理，还有教会我应该怎么做人做事，怎样立足天地之间。

心里其实早就把您当成父亲一样值得尊重的人！”

“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萧逸微笑着说道。

“爹！”

离歌叫了一声后，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

楚远之拍了拍离歌的肩膀说道：“想不到我萧逸在临死前还能有个儿子，好！好！好啊！”

突然大笑起来，只是这笑声，在这时显得是那么的诡异！

忙乱地人群都面露不解的，朝着笑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离歌也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只是没有萧逸那么地真情留露。

就在这时萧逸放在离歌肩膀上的手突然落了下来，重重地滑落在地上，笑声也是嘎然而止。

萧逸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离歌看着这个在他心里，如师如父的人离开了人世，第一次亲眼目睹了世间的离别。

原来这么的决绝！这么的冰冷！

让人哭不出！喊不出！

虽然不是血缘至亲，但是难免情绪低落。

离歌虽然没有大声哭喊，但是眼泪还是不由自主的，就顺着脸颊低落下来，消融在积雪之中。

离歌跪了下来，朝着萧逸的尸身拜了起来。

天地此时也好像为之动容，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雪花覆盖着残垣断壁、尸身血迹，但是确覆盖不住那熊熊的烈火。

这白色的雪花此时好像要抹去今夜所有的痕迹一样。

又如同满天漂浮的素稿一般，祭奠着今夜死去的亡灵。